指我为谋害太子的元凶。”
光是听他描述,谢枝都觉十分惊惧,急切地追问道:“后来如何了?”
“我当时一片混沌,全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百口莫辩。李邈收到消息赶来后,替我在太后面前辩白,但却完全没有结果。
“正当太后命人将我速速押解回京时,李邈突然抽出佩刀向太子砍去,我下意识挡在殿下面前……”
裴牧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仿佛多年后回忆起此事时,这处旧伤还会隐隐作痛似的。
“然后,李邈竟说,他才是谋害太子之人,而我只是被他陷害的替死鬼。他这番证言,漏洞百出,全然不合常理,可他又确实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太子挥刀。于是……押解回京的成了他。但当时李家在朝中已是手握大权,硬是将此事生生瞒下,只在陛下跟前与几位辅重大臣商议。
“最后,李邈被判秘密处以极刑,我却安然无恙……”说到此处,裴牧居的神色有几分茫然,好似往事的阴云一直久久地、久久地盘桓在他的心头,“我那时年岁虽长,可多年来一直埋首案牍,全不知朝中气象与那些勾心斗角。”
“李邈,是被我的愚蠢无知害死的。”
谢枝抓着他因苍老而格外干瘪的手,恳切道:“老师,你怎能责怪自己,此事完全是那个要谋害太子的真凶所为。”
裴牧居意味不明地摇摇头,哀伤又慈爱地望了她一眼:“你不必安慰我。这个故事,只差最后一段,便可了结了。”
“那时我虽对朝堂局势并不了然,却也隐隐约约明白太子殿下的处境十分危险。我当时别无他法,便在给你祖父的信中具言了此事。不出一月他便回信,说他已派了几个心腹来保护太子的安全,叫我不必再担忧。”
“可是又没过几个月,就出了边饷案的事。”裴牧居闭了闭眼,这件往事,也在此画上了暂时的句点。
谢枝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我明白了,老师您是觉得,边饷案与谋害太子殿下一案息息相关?”
裴牧居看着她天真的纯稚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既觉宽慰,又觉酸楚。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当时再驽钝,到如今也早已明白了暗中谋划这一切的人是谁。可是他看着谢枝,这般信赖倚靠着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那个名字说出口了。
裴牧居仰起脸,望着远处隐在云雾中的山头,可以避开她的目光:“是的,后来我发现那个为我传信的家仆早就被人收买,我与你祖父书信的内容早已泄露了出去。贪饷案确实人证物证均十分确凿,但我认识你祖父多年,知晓他性情,万万不可能做出此等事来。我一直相信,他是被人陷害,而那个人就是当初想要谋害太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