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得湛蓝而辽阔。撷芳园中群芳争艳,花色殊异,却无一人在此观赏,只有十几个宫人紧绷着面皮守在候雨亭外,连呼吸都放得格外轻。
候雨亭六角飞檐,大气而又不失精巧,这时节六面都挂在青竹帘,但此时已被人放下遮挡了里头的情形。
年轻的皇帝很是愁苦地支着脑袋,看着坐在对面的几位辅弼大臣。
今日在座的只有李渡、三司使高肃、吏部尚书裴寒鸣和绣内司指挥使虞逢山。而皇帝之所以特意挑了在撷芳园与他们会见,正是为着不至于今日的消息被人传出去。
虞逢山见场面十分清冷又沉默,向来沉凝肃然的脸上也有几分拘谨。他清了清嗓子,道:“臣这几日一直在连夜审讯程乐山,如今总算将事件理出眉目,特来向陛下禀报。”
“首先是朱成碧一案,臣根据之前程乐山的证词,又翻阅当年的文书档案,并命人审问经手大通票号假银票一案的官员,和当年曾关押看守朱成碧的狱卒,多方搜罗人证物证。因此,臣可为最后的结案陈词负起所有责任。”
任指挥使多年,长于刑讯侦审,向来面不改色的庾逢山,在这时深深地吐了口气,才接着往下说去:“当年的假银票案,其实……程知院才是朱成碧的幕后主使之人,为的,正是自己能中饱私囊。”
这话好似平地一惊雷,但除了皇帝面容更愁之外,在座的其余几人竟都没什么反应,唯有高肃藏在长长白眉下的一对眼珠子朝李渡的方向斜了斜。
“案发后,他又与朱成碧私下达成交易,让朱成碧捏造事实做出假供,揽下所有罪名,而他则买通狱卒,偷天换日,以他人顶替朱成碧的身份被处以极刑,而真正的朱成碧却从此天高任鸟飞了。此事本可就此被他遮掩过去,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了,朱成碧此人贼心不死,贪心不足,竟又冒险重回京城,捡起了旧行当,没料想又再次被人抓获,还自缢于狱中。
“关于此事,臣亦查问过张守祯张府尹,根据府衙中留存的尸格记录,朱成碧是死于自缢。但臣便命人开棺,请绣内司中仵作重新验尸,发现朱成碧实是死于大量的麻黄。而且从他的腹中,我们还发现了一张字条,字条并无什么破损痕迹,可见他吞下此字条后便毒发身亡了。”
皇帝痛苦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头也不抬地问道:“字条上写了什么?”
庾逢山一字一句道:“杀我者,必为程遗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