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太后又说道,“想必你也知道,承玉打小便身子不好,近些年来更是连府门都不肯迈出一步,哀家这做姑母的,心中始终对他放心不下。尤其是前些日子,他这一病倒呀,哀家真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
“这不,你来了,承玉竟然就这么醒过来了。哀家昨日夜里得了消息,就在那儿想啊,或许你们两个孩子,真是天定的姻缘。要不然,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巧事?”
“都是大公子……夫君吉人天相。”谢枝垂目,捏了捏自己的手,“臣女也不过是赶了巧。”
太后笑着摇摇头:“你呀,也用不着过谦。该算你的,便是你的。”
说罢,她话锋一转:“哀家今日召你进宫,其实本还想着让你见见思齐的。”
思齐?谢枝向侍候在一旁的骊秋递了个询问的眼神,骊秋压低了声音道:“大公子还有一位胞妹,几年前入住中宫。思齐正是咱家二姑娘的闺名。”
谢枝张了张嘴,哑然无言。她虽有所耳闻李相在大晋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也不曾想过李家门庭已煊赫至此,恐怕京中诸家已无人可望其项背吧。
太后接过骊秋的话头:“思齐这孩子打小就闹腾,哪怕是做了皇后也没个消停的时候。这不,前几日又带着身边的丫头到玉津园野去了,不然今日你们姑嫂二人还能见上一面。”
这话虽看似埋怨,其实却满是溺爱之意。谢枝弯了弯唇角:“皇后娘娘天真烂漫,不受规矩所束,实在是难得的妙人。”
太后道:“你倒是为她说起来话来了。其实相比之下,哀家反倒更喜欢你这安静内敛的性子。谢有乔当年虽铸下大错,可谢家百年门第,也颇有芝兰玉树之风。不知你平日可有受长辈教导,在闺阁之中学些琴棋书画,或是做些女工?”
“臣女不会琴棋之艺,书画之道也不过只是粗通,”谢枝顿了顿,一双眼却燃起隐约的光亮来,驱散了些许身上自卑怯懦的影子,“臣女喜欢读书。”
“读书?读书好啊。”太后没有察觉到这对谢枝来说意味着什么,漫不经心地问道,“你都读些什么书?”
谢枝的心头一时又浮现出往昔的种种。她想起她幼时与弟弟一同上蒙学,父亲对待姐弟二人还别无二致。可……可自从那件事之后,父亲就开始反对自己念书,还将屋中书册一并没收。她只能偷摸向弟弟借书,在父亲上衙门履职时,在父母熟睡的深夜里,悄悄躲到柴房的角落里,借着微弱的烛火,读经史,读子集,通晓宇宙洪荒,了悟世间因果。
她一直记得,父亲总是教导贪玩的弟弟,谢家现今衰颓已极,他应当读书奋起,谋个出人头地。她想,那自己呢?如果自己读了很多很多的书,她的命运会不会也会变得不一样呢?
思及此处,谢枝眼中的微光又消散了。是了,她已经有了答案,原来自己读上再多的书,也是没有用的。她仍然会被当做一件贡品,被自己的父亲献给任何一个人讨好。
谢枝的脸上还维持着方才的笑,如常道:“臣女喜欢读《女诫》《女训》一类的书。母亲常教导我,女子应恪守此道,才能使夫家和睦。”
太后听罢,满意地点点头:“正是这个理儿。你年纪虽小,却已端方淑德,你同承玉在一起,哀家也能放心了。”
太后后来似乎还说了些什么,可谢枝因方才心里的一阵波澜,已有些心不在焉了,只是笑着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