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夏月辞嘴角忽然溢出一声笑:“我的好父亲,你当然蠢,你蠢到看不清是非黑白,辨不明忠奸善恶。”
夏洲气得涨红了脸,登时抬手便又要扇去一个巴掌。
掌风袭来,夏月辞却不避不让,用那双又倔又亮的眼迎了上去。
“夏度支使且慢。”
夏洲听了这声音,一震,看着君厌疾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世子殿下?你怎么……”
“今日夏小姐举办赏花宴,我是她的好友,为何不能来?”君厌疾坦荡荡地笑。不过,这种与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交游的事,满京城确实只有他做得出来了。
夏洲知道这位世子的性子。荒唐不荒唐的,这么些年这城里的舌根子都快嚼烂了,也没见眼前的殿下改过半分性子。因而他虽仍在气头上,但也只能忍着不发作:“臣正在料理家事,倒叫殿下看笑话了。”
君厌疾摇摇头:“不,我想我来得正巧。”
言毕,他抬手招进一个臊眉耷眼的侍女来。那侍女甫一进来,便脚一软磕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叩头谢罪。
夏洲认出这是平日里在二娘子身边伺候的,眉头微妙地一皱,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夏度支使身为朝廷命官,却只听信一面之词,便贸然把罪名安在夏小姐身上,恐怕有失公允了。”君厌疾侧身一让,对那跪地的侍女说道,“你自己说吧。”
“是……是。”那侍女又惶恐地磕了几下头,这才颤巍巍地开口,“其实……其实二小姐是我推下去的,二娘子说今儿府里人多,她就想……就想玩闹一下……”
她的声音越发低了,反倒是站在她面前的夏洲提高了嗓子:“玩闹?二小姐让你把她推池子里玩闹?你这个满嘴扯谎的贱婢,也不思量好了再说话?”
“我没有我没有,奴婢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侍女抬起涕泪交加的脸,恳求似的望向君厌疾。
君厌疾这才开口:“夏度支使,你先别忙着生气,我早先听了这侍女的话便去那个池子查探过了,二小姐落水的地方,水底恰好有块洞庭石,站在上头,我估摸着以二小姐的身量,所谓溺水,恐怕真有些天方夜谭了。”
他这番话登时叫夏洲噎在原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来,不知是含愤还是窘迫,偏偏君厌疾眼角含笑地瞧着他,故意要瞧他好戏一般。
这厢正僵持不下的时候,反倒是一直沉默的夏月辞开口了:“既然如此,就烦劳父亲好生查查了,女儿事忙,就不在此奉陪了。”
说罢,她起身掸了掸衣摆,就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君厌疾不远不近地缀在她后头:“夏小姐好生无礼,这是要鸟尽弓藏不成?”
夏月辞住了步,背对着他好一会儿,才转过身,礼数周全,神色妥帖:“多谢世子殿下路见不平,施以援手。”
可君厌疾还是慢慢把自己浮浪的笑收了回去,他看到夏月辞像是被风吹红了的眼角,似这秋尾时节开败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