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说,且平日总装作无事,但他作为在跟前伺候的人,又则能察觉不到大公子似是一日比一日更为虚弱呢?
他齐整的牙齿咬着下唇,踌躇地来回踱着步子,直到身边的马喷了个响鼻,才将他霍然惊醒似的。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少夫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裴府?”
谢枝见他应允,亦是松了口气。她本来自可偷偷去裴府,但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坐上相府的车马,如此才可借相府之势,便宜自己行事。但她知道李承玉若是知道,恐怕定要拦着自己,于是便道:“明日是休沐的日子,不过此事还是不宜声张,你明日早些套好车马,我们丑时就动身。”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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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玉回屋的时候,侍女们都已经离开了,炉子上温着一碗药汤,是夜里谢枝要喝的。他本想去看看谢枝的模样,却发现她已经睡回了自己的榻上,朝里躺着,线条僵直的脊背像一座小山包,却隔绝了山那一边温暖的气流和雨季。
李承玉坐回床上,意料之中地摸着已重新铺好的席子,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一切都稳妥,自然而然,可他却生出一种陌生的怅然若失的感觉。可他细想的时候,又寻摸不到这莫名的惆怅究竟是从何而来。
在这一片辽阔的寂静中,他听到自己静静起伏的呼吸声,像漫不经心的风途径寸草不生的荒原,不会带来种子,不会带来雨水,本就贫瘠的土壤会日复一日地衰败下去。
他是自晓事之后便知道的,但在此刻,他还是为这方不会有人眷顾的土壤,轻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