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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群儒·上(1 / 2)

不孤楼在赤梅子街上,这一片儿都是商铺,挤挤挨挨地堆在一处,人烟阜盛。酒楼的酒香,茶楼的茗香,胭脂铺的水粉香,古玩铺的檀香,勾栏瓦肆的烟火香,像一股股细小的支流,汇聚成这条街兴旺的湖海。

这儿的铺面虽各有别,可都瞧得出是花了不少心思与银两的。不过但凡经过这条街的人,总不免将目光挂在那座数十尺高的不孤楼上。楼身漆黑,檐角飞铃,八面观风,周边的商铺最高不过三层楼,因而尤其显得它卓尔不群了。

京城里,没人知道这不孤楼背后的东家到底是谁,只知道平日里负责当家管事的,是一个名叫齐召南的落榜举人。或许是因为他自身际遇,这楼中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每年都为入京赶考的贫寒举子提供庇身之所,且不收分文。久而久之,这座楼便成了诸多官僚权贵品茗聚会之所。

谢枝走下马车,瞧了半天,念念道:“不孤楼,原来是这么个不孤。这家掌柜的,倒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哪想身后的唐寻听了这话,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而后犹豫了一下,把原本放在车上的帷帽递了过去:“少夫人,就算您真要进去,也戴上这个吧,万一叫人冲撞了您,可就不好了。”

谢枝看着那帷帽,想了半天,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门口站了个门役,年岁尚轻,瘦瘦小小,却更显得机灵。他原以为谢枝只是途经看上一眼,没成想她竟兀自迈着步子进来了。他在这儿站了也有好几年了,还没碰到过有女子要进来的,虽说掌柜的没有定下女子不可入内的规矩,但楼内都是名公钜卿,他略一迟疑,飞快地打量了眼谢枝的穿着,便笑着迎上去:“这位夫人大驾光临,可是有贵干?小的在这不孤楼待了也有好几年了,夫人若是寻人寻物的,只消吩咐一声,小的力所能及,一定立马去办。”

谢枝蓦地被人拦下了,也不恼,静静地听他说完了,便问道:“那就巧了,我就是来找人的,敢问小哥,这儿是不是来了个叫方启的人,还带了几位他的同窗?”

门役知道方启是谁,他是翰林学士院翰长方汝真之孙,如今正在国子监中读书,尚无婚配,眼前之人自然不可能是他的夫人,可是这么一来,事情就更扑朔了。

饶是他站在这方门槛前见惯了神神鬼鬼,这时候也有些拿捏不住分寸,不知是该应还是不应。掌柜的今日一早又出了门,不知何时才回来,他也没个能禀告的人。

他这一犹豫,谢枝便知道了答案。她似是浑然不觉他的为难,含笑朝他点点头,算是谢过,便径直往里头走了。门役一惊,忙跟在她身旁,此时已不可能再将人赶出去,他伏低了身子,企图用这卑微讨好的姿态讨出一句实话来:“敢问夫人是哪家府上,若是要寻方公子,我这就给您带路。”

谢枝看了他一眼,抓着他的手臂叫他站直了,一边不疾不徐地用目光打量着楼内的光景。这东家确是个舍得下大工夫的,硬生生在楼内凿出一方桃源似的小天地来。穹顶铺的是从西域买来的透明琉璃,昼时可弄晴,入夜则可见星辉熠熠。里头还特意请了人凿出一条曲水,一年都潺潺湲湲,周遭则按四季花令植了扶疏的花木。四时花不同,从年初到年末,都是不一样的花镜。还有乐师抚琴弄箫,好似林中风响鸟鸣。

谢枝看了一圈,才把目光转回来,说道:“我是相府的少夫人,找方公子是有些私事要和他厘清,劳你带路了。”

门役的脊背不大习惯地僵直着,他大着胆子看了眼谢枝的神色,既看不出焦虑,也看不出愤怒,他不由缓了口气,道:“今日有太史来此论道,方公子正是为此而来。不过两炷香前太史已离去,方公子应还在原处。”

门役带着谢枝和一直不做声的唐寻上了三楼。三楼的屋子都被凿通了,只有几根立柱支撑着楼顶,四面窗都开着,几乎可将全京城的风景都纳入眼中,使人不禁有临高壮怀之感。楼内设下诸多蒲席,拱卫着北面的案台,两边又设两扇八折鹤飞冲天竹屏。

谢枝上楼时,几个年轻书生打扮的人正围坐在一处,像是谈起什么高兴的事,一下便哄然笑开了。谢枝手掌朝下按了按,示意门役和唐寻留在原地,不要声张,自己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了人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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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可算出了我一口气,那个谢归平日里一棍子也打不出个闷屁来,我还以为他有多清高呢。”

“他以为他爹攀上了相府的高枝,他们谢家就能翻身了?我呸!他那个姐姐如今失了身子,破鞋一个,怕是没几日就要从相府里被赶出来了。”

说到这儿,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发出一阵心照不宣又带着猥亵意味的笑声。

“哎——”

一声悠长的叹息在这空荡荡的三楼飘散开去,生生把方才的笑声卡在了各人的脖子里。诸人回头望去,错愕地瞧见一位年轻妇人盘坐到离他们不远的蒲席上,端着平静又莫测的笑意,不遮不掩地瞧着他们。

在不孤楼里,能见到一个女子,已是件稀奇事了,而这女子又毫不避男女之嫌,就这般与他们共处一室,就更是闻所未闻了。

一人清了清嗓子,审慎地开口问道:“敢问是哪家府上的夫人,可是方才我等促膝论道,无意扰了您的清闲?”

“哈哈哈……”谁知那妇人竟笑了几声,笑得几人发窘又羞恼。

“夫人有话便直说罢,这般装哑打谜的,我等可猜不出你的心意。”

妇人面色惨白,却睁着一双明亮的双眼,那乌黑的发间因方才发笑而晃动的玉珠也掩不过那光芒:“好一个促膝论道。我尝以为国子监中的学子都该是栋梁砥柱,今日一见,原来也不过是在背后嚼人舌根、捕风捉影的小人罢了。”

几人彼此对看,想到方才说的话,都心虚得脸上发红,但又不肯白白被人贬损了去,硬着头皮道:“夫人为何口出恶言,辱及我等?你一女子之身,如今却抛头露面,难道也能以道义来论处我辈?”

“既然你说道义,那不如也让我来跟你们论上一论,看谁是道,谁是义。”

若换作平时,这番话恐怕只会被这几位学子付之一哂。不过眼下他们都被激起了几分火气,竟直接顺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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