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重来,那也是万万比不过都知的。
于是小黄门便诺诺地应了,听着脚步声渐渐远了,才敢抬起点头来,目送着那道青色身影转进了内殿。
等到王辅安带着沏好的茶回了皇帝身边,却隐隐发现,这里头的气象,与他方才出去时,已是生了一场翻覆了。
……
摇曳的灯火拉扯着阴影,在皇帝的脸上映照出一种晦涩不清的神情。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把手中的奏折按到了桌上,苦恼地挠了挠脸,语气还有些怔怔的:“卿的意思是,要把卖盐的权力下放给那些商人?”
王辅安听了这话,奉茶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抖动,侍奉完照旧退回到皇帝身后,无悲无喜地像一尊木刻的雕像。
“正是。”李渡的神色谦恭,和寻常臣子面对自己的君王时无异。
可是整个大晋的朝堂都心知肚明,这位李相看似温和,却是本朝头一位兼任同平章事的枢密使,可谓前无古人,后也未必会有来者。皇帝少年登基后,便一直由他辅政,他说出来的话,落在旁人眼里,也几乎等同于圣言了。
“哦。”皇帝漫不经心地把这奏折放到一边,看着底下神色各异的脸,正襟危坐道,“我方才听高三司的意思,今年国库又超了用度,这前年超,去年超,今年又超,再这么下去,朕的国库都快空了。李相这个改革盐政的法子,朕听了觉得真是周全之计,既安民生,又缓了国库的用支。卿等既食君之禄,那也该多像李相一样,为朕多分分忧嘛!”
皇帝还未及弱冠,秀气的脸上仍带着一种孩童般的稚嫩,却又强作老气横秋的模样,叫人见了颇觉出几分怪异来。
高肃花白的双眉微不可察地抖了抖,他咳了好几声,才开口道:“回禀陛下,我朝一直以来,贩盐一事便是由官府处置的。商人若贩卖私盐,被抓到便只有死路一条。只因为这贩盐对于国库来说,实在是一笔大收入。如今国库吃紧,各衙署的花销都紧着用,再将贩盐的权利给了商人,国库岂不是又少了一项来源,何来充盈国库一说?臣不才,想请教丞相,此事当为何解?”
他年岁大了,说话总是慢悠悠的,语气也是四平八稳,听不出有什么火气抑或是不满。
李渡亦是不疾不徐道:“高大人说的正在点子上。正是因为贩盐一事,暴利甚厚,所以如今有不少民间商人甘冒违禁的风险,私自采盐,即使采重刑严法,也不能禁绝。
“因此臣以为,若将贩盐的权利给了商人,一来,可使许多人免于死罪,得了民心。二来,国库的收入不仅不会如高大人所说减少,反而还会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