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色。
却见谢枝不动声色地走了七步,然后道:“马蹄犹待旧燕堂。”
“好!”冯元贞竟头一个拍手叫好起来,仿佛此刻与谢枝比试的并不是他。但他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而后缓缓说道:“莫笑丹青不拟真。”
座中渐渐响起低声耳语,许多人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冯元贞所拟的颔联中,迎春多生于淮南,但迎春花开的初春季节,大雁已北归,如何能听到雏鸟的鸣声?原来此句乃是声东击西,看似写春,实则是虚,正是为了眼下这一句而做的铺垫;可谢枝上一句却是实实在在的春景,恐怕已落入冯元贞的陷阱之中了。而且,这诗中画错春景的画师,莫不是冯元贞还有一层暗讽谢枝未曾识破他言语蹊跷的意思在。
正在有人扼腕忧虑之际,谢枝仍旧面不改色,沉静道:“绣家痴小毁罗裳。”
以技艺不工的绣娘来对应画技拙劣的画师,倒是能和冯元贞的上一句意思相通,可不知怎的总有牵强之感,看来是谢枝方才当真没有识破冯元贞设在诗中的诡计,因而强行应对,已是落于下风,也不知末句该如何续接。
就连冯元贞脸上的笑看起来也似乎更为笃定,仿若成竹在胸。他一生自诩难逢敌手,难免心性孤高,之前虽觉得谢枝有几分本事,却并未觉得她真能和自己较量。他悠悠道:“至今犹笑邯郸事。”
他这句话,无异于是明晃晃地暗示谢枝只不过邯郸学步,一直被自己牵着鼻子走,实则只有些口耳之学,与自己比试不过是自取其辱。
然而,谢枝静静地听完,脸上却没有他预想的恼怒或羞惭,她甚至脚步都没有挪动半分,只是转向自己,慢慢说道:
“未晓寒衣过重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