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梓凯端坐在与归的书房内,眼前是尚未结束的棋局,执白子的人心情好像很烦躁,落子毫无章法,眼看着就要被黑子逼到无路可走。
终风匆匆从门外进来,一眼便瞥到了桌上的残局,即便是他这样并不精通下棋的人也能轻易看出棋盘上是哪一方占了上风,恍惚间便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
“四爷,圣上派人将荷花池围住后并未下水搜查,只是不许人靠近。九爷暗中留了人在荷花池附近,看来九姑娘是没有随他一同出宫了。”
“京城里头呢?”
“好像是突然出了怪病,以姜太医为首的一队人马借着搜查的名头在京城挨家挨户的排查,已经有近百人被带走了,大多都是最近才到京城的人员。”
“什么症状的怪病?”
“皮肤溃烂,神志不清,其他症状还没有探听到。”
“将我们的人也都排查一遍,若是有类似症状的先隔离起来,派去查探的探子都安排单独的住所,若是出了症状立刻上报给本王。”
“是,那宫里那边?”
其实终风是想问九姑娘那里四爷是如何打算的,但穆梓凯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好像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样一来,终风也只好退出去,宫里这么一闹本就暗流涌动,若是京城里真出了疫病只怕这池水会搅得更浑,四爷此刻估计无力分神,再者说九姑娘那边有九爷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终风走后穆梓凯才将视线从棋盘上移开,置白子的棋盒下还压着慕川平日里用来擦手的帕子,帕脚绣着的“慕”字此刻明晃晃的摊在他眼前,让人想忽视都难。
“尚云。”
被叫到名字尚云闪身进了屋内,“四爷”。
“随本王去一趟阴阳阁。”
阴阳阁。
算盘珠子被阴阳拨弄的叮当作响,近几个月京城的局势让人看不清楚,倒是让阴阳阁的生意好了不少。他突然想到之前阿九同他说快到年关了是不是可以给下面的人一笔利钱的事,现在想来也不是不行。话说回来,这丫头最近都没到阴阳阁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正想着外头便有人来通报。
“不见不见,本座今日算账算的头昏脑胀的谁也不见。”
通报的人犹豫了一下,将手中的簪子递到阴阳跟前,“说是您的故人”。
阴阳看着那簪子,失神了一瞬,他将手中的账本合上正色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会儿,便有人领着穆梓凯进来了。
阴阳看着穆梓凯脸色并不好,“王爷来就来,借着本座这故人的名义是什么意思?”
“这是先生故人的东西,但也出自本王母妃之手不是吗?”
阴阳的瞳孔猛地放大,一挥手将屋内的侍从都赶了下去,“王爷今日来到底所谓何事?”
“先生愿意为了故人冒险留在京中,本王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为了寻她下落罢了,相信这其中心情先生自当能体会。”
“你!”
阴阳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确实是为了一位故人留在京城,也确实因着这位故人暗中帮了穆梓凯几次,但他自以为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不知是何时被穆梓凯看出了端倪?
早在几十年前,那时阴阳的年纪尚轻,他同符肸、青也、念薇、南辞四人一起在谪仙君门下修行,而谪仙君追随的正是南穆的开国君主穆谦,也就是穆梓凯的皇祖父。
穆谦一开始也只是个普通皇子而已,但在谪仙君的帮助下没用几年便走上了君主之位,只可惜穆谦并不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个谦谦君子,在一系列的杀戮上位之后,为了埋葬他过去的丑事,他竟然将利剑指向了谪仙君。
谪仙君和念薇被害,师父于临死前交代他最信任的大徒弟阴阳一定要将其他人平安送走,且永世不要入京。阴阳那时为了避免出现叛徒,要求大家各自逃亡,不得互相通信。
青也早在京城窑庄一案中就被藏了起来,念薇已死,剩下的不过阴阳自己,符肸和南辞而已。符肸这个人一向我行我素同他们几个师兄妹走不到一块,谪仙君去世后他便遵着师命自觉离京去了,只是南辞……
阴阳现在想来仍觉得有愧,南辞为了救自己被穆谦的一个皇子所抓,阴阳知道那个人并没有杀南辞,他将她暗中藏了起来,甚至在他继承皇位之后还将南辞封为了自己的妃子。
阴阳看向穆梓凯,那张脸却有几分南辞的影子,他手里握着的簪子,是当年青也缠着南辞给他做的。过去的回忆带着多年未动的尘土铺面而来,阴阳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眼热。
穆梓凯也盯着那枚发簪,“母妃死讯传出的时候本王年纪尚小,后来仔细回想总觉着事有蹊跷。”
当年的阴阳还没有如今的神通广大,加上被穆谦追杀的压力,他只能在京中躲躲藏藏,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再找到南辞时,她已成了惠妃娘娘,阴阳现今还记得他在宫中说要带她走的情景,那时的南辞还未显怀,可她眼神中已有了作为母亲的刚毅与柔情,那是阴阳最后一次见她,直至后来听说她的死讯,阴阳仍记得那个眼神,总觉得不该如此。
“本王这些年一直暗寻母妃,找过了许多地方,但事情的年数毕竟久了,本王的暗探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可巧的是今日宫中有刺客跳了荷花池,父皇不仅不搜池反而将池围了不让人靠近,还有城中的怪病,父皇也是直接下令关了城门……”穆梓凯将话说到这里,两人却都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