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时行有些犹豫,她非常明白颜幻的心思,可此时拒绝,似乎倒是更刻意的别扭了,便顺水推舟:“反正要回家也路过,去逛逛吧。”
四人走入乐城坊夜市,颜幻便叫着刘冲去看两边的小摊子,刘冲亦是心领神会,二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那俩,说说笑笑买东西,但就是不往他们身边靠,四人渐渐距离越来越远,停步等了几次后,刘崓对刘冲道:“你跟定了颜推官,若是咱们走散了,不必寻我们,妥当把她送回家。”
“好嘞!”刘冲呲牙笑了笑,盛时行则看着不远处跟一帮半大孩子一起套圈儿的颜幻,无奈地对刘冲拱了拱手:“有劳了。”
于是四人便分开各逛各的,颜幻瞄着盛时行二人走远了,将圈儿随便一扔,对刘冲嘿然道:“要把他俩支走真不易,走吧,请你吃果子酪去!”
“诶,自然是末将请客……”两个“阴谋得逞”的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
盛时行与刘崓肩并肩走在热闹的夜市里,开始多少有些不自在,但忽然想起自己在京师想通的那件事,又觉得今晚刚好是个好机会,不如好好套话,把“正事”办了,便沉下心慢慢溜达,可一直这么两厢沉默着着实尴尬,她便率先挑起话题:
“对了,怎么今日席间不见军师,是他要清修的缘故吗?”
刘崓笑着摇了摇头:“还清修,你看他像吗?他今日若在府里,怕是我爹爹都得被他灌醉……”
盛时行想想道简平素诙谐洒脱的样子,也微笑了,刘崓又道:“我请他先回雍宁关了,为的是把我大哥换回来给祖母贺寿。”
盛时行想了想是这个道理,刘崓忽然转头看着旁边一个首饰绣品的铺子道:“今日你送的寿礼让祖母那么高兴,我当还礼给你。”
盛时行抬头看着他:“哈?哪有这个道理?”
“我弄丢了你的荷包,合该陪你一个。”
“倒也不必……”
“你还帮我周全了我的钢鞭。”刘崓垂眸看着盛时行,语气温和,目光里却全是不容置疑。
盛时行知道今日不让他买点啥,他还有八百个由头可以抛出来,索性干脆点头:“行,那你陪我一个荷包算了。”
“好。”
盛时行看他答应的这么干脆,才放心跟着他进了铺子,但也是从这次起,盛时行渐渐摸清了刘崓的一个习惯——答得干脆,但往往并不会照办。
刘崓进店直接指着一个镶嵌螺钿和宝石的漆雕首饰盒问盛时行喜不喜欢,盛时行转头瞪大了眼睛:“这是荷包吗?”
“荷包不是装东西的吗?”
“那倒是。”
“这也是装东西的,跟荷包没什么分别。”
刘崓如此胡说八道让盛时行瞠目结舌:“不是……”
店家何等精明,一看就看出此二人关系匪浅且非富即贵,当下陪着笑将那首饰盒的好处说了一通,末了又道:“公子,在下以为,既送了这位娘子首饰盒,不放件首饰压着也是不妥。”
“有理,有劳。”刘崓点了点头,掌柜麻利儿地端出一盘金银首饰。
盛时行一摆手:“哪儿跟哪儿啊就有理,我连这个盒子都没说要呢……”
“这个我不懂,你自己挑吧。”刘崓就像没听懂她说什么一样,一旁的掌柜也煽风点火:“在下来给娘子介绍一下……”
于是盛时行就在这样跑也跑不掉,推也推不掉的情况下,只能小心挑了个最便宜的细绞丝银镯拎起来,但虽然是捡着便宜的挑,镯子到手居然真有几分喜欢——她在京师没见过这个样子,一对儿两只亮闪闪的镯子,被一个同心结模样的银扣子栓在了一起,提起来叮咚作响。
店家已经卖出去一个高价的匣子,自然不在乎她挑这么个便宜镯子,反而很会做生意地夸到:“娘子真会挑,这镯子虽便宜,但做工精细独具匠心,是洛阳最有名的银匠杨四的手笔,独小店才有,取个成双成对,知己同心之意,最适合……”
他话没说完,只听旁边刘崓冷冷一句:“可以了,不必说那么多,都包起来就好。”
他这话说得还算客气,可不知为何,店家察言观色下,还是觉得后脖子发紧,赶快陪着笑将东西装好,麻利儿地算了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