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崓手忙脚乱地将她手拉过来拢住,回身一脚将门踹上:“不行,是你告诉我的,令尊说夫妻之间有事当下就要说清楚,猜度赌气无济于事。”
“……”盛时行听他还敢拿自家爹爹的话做筏,简直要气懵了,一把揪住刘崓的衣襟,仿佛市井小儿要打架一样抬头看着他:
“刘崓,你能不能自私一点?”
“……”刘崓已经做好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准备,却不料盛时行冲口而出的是这样一句,反倒让他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能不能自私点……”盛时行仿佛泄了气一样啜泣着:“那样我也能自私一点,你从小到大,为了刘家,为了边关,如今为了朝局社稷,一次一次委屈自己,有什么东西是为了自己争的?你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我对你也是一样!可你为什么又被殿下一句话就吓得要娶别的女子!”
刘崓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时震惊于她如此懂得自己,又被她最后一句吓到:
“我没有,我怎么会娶别的女子……除了你我谁也不娶!”
盛时行被他吼得一愣,继而又像斗败了的小猫儿一样颓然啜泣:“那你为什么要害怕,为什么不相信我能帮你取信于殿下,为什么不相信我能支持你,我能保护你,为什么还只想着放弃……”
她这一番话说的混乱破碎,刘崓却全听懂了,自然更加心疼,小心翼翼抬手想为她拭泪,却被盛时行一把抓住腕子:
“好气,我咬死你!”她说到做到,一口咬在他小臂上,着实用了点力气,许久才啜泣一声松口:“让开,不然还要挨咬……”
盛时行一句话没说完,便被刘崓打横抱了起来,任她怎么捶都不放手:“你干什么,仗着力气大是吗?”
“你别气了,我跟你道歉……”
“有你这么道歉的吗?”盛时行气到喊破了音,却还是被刘崓抱到了里屋,放到了床上。
她有点慌了:“你做什么?”
刘崓却坦坦荡荡:“你刚刚都哭得发抖了,躺着歇会儿,听我道歉。”
盛时行想了想,不再挣扎:“行,再给你一次机会,就一次。”
刘崓又紧张起来,坐在床边仔细捋清思绪,才小心开口:“首先,没有什么别的女子,这话是殿下说来吓唬我的,我一时方寸大乱,才顺嘴说了出来……”他小心解释着,将赵钧的话重复了一遍,盛时行冷哼一声:
“从文华殿时殿下就是攥着手心让人猜,七尺男儿三丈二的心眼子,他就是正月十五的芝麻汤圆,看着洁白无瑕,切开都是黑的……”
这一番抢白,吓得刘崓抬手想去捂她的嘴,又赶快收回去,盛时行却笑了:“你哪里是他的对手,咱俩绑起来勉强可以与他抗衡,哼……”
“那……我现在请你支持我保护我,还赶趟吗?”刘崓小心翼翼地抬手替她擦掉眼泪,却流连在她鬓边,舍不得离开。
盛时行嗔了他一眼:“本来不想管你了,可于公于私,我都不能不管……”她慢慢起身,稍微往刘崓身边挪了挪,马上被他顺势搂在了怀里,盛时行使使劲儿挣扎不开,遂放弃叹道:“于公论,既然殿下划出这个道来,那么最让他放心的人选自然是我,能让你们尽快彼此信任的人,也只能是我,你若娶了别人他怕是还要再出招。”
“我不娶别人。”刘崓赶快拦了她一句,又得了盛时行一个嗔怪目光:
“于私,你若娶了别人,虽然我也不能拿你怎么办,但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了,大街上遇到我都要掉头回去,还要祝你走路平地摔跤!”她越想越委屈,刘崓又好笑,又心疼地抬手抚上她脸颊,却被她拽下来看自己咬的齿痕:
“还没下去,是不是咬破了。”
“咬得好,我活该。”
刘崓一句话,终于把盛时行逗笑了,往他怀里依偎了一下:“我知道你委屈,咱们想在一起的时候无法摆脱重重桎梏,好容易能在一起了,又像是被算计了,我也憋着一股气,可话说回来,咱们到底是能在一起了……不用等到,林子那时。”她笑着抬手抚上他脸颊:
“以前是情势不容,我宁愿跟你做一世知己也罢,可如今你已经不得不在京城了,我便绝不会放手,你再敢说一句娶别人……”
“我不敢了。”
“只是不敢吗?”盛时行一挑眉。
“不敢,不愿,不甘心。”刘崓轻吻她额头:“你说的对,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我不该瞻前顾后。”
“哼。”盛时行终于冷静下来:“讲明白了,我要回家了……”她往床边挪了挪,却被刘崓搂得更紧:
“能不能别走了。”
“你说什么?!”盛时行惊诧,刘崓赶快摇摇头:
“先,先别走了,再陪我待会儿。”
盛时行侧头看着他,不太确定他眼中忽然复杂起来的光彩是什么意思,本能觉得有些危险:
“我不,你跟要扑食的狼一样,太吓人了,我要回家。”
“光天化日的,我不敢扑你。”
“嗯……”盛时行仔细估量着危险,脑子还没转明白的时候,已经被扑了。
自这一日起,盛时行渐渐开始明白,狼是狡兽,懂得以退为进,会兵法的更可怕,还懂强而示以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