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你是在海边?”
说出“海边”两个字的时候,她对这个自己身体里突然冒出来的意识产生了好奇,“意识体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你每天都在神经元之间行动吗?能不能看到身体内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你眼中的黑暗是什么样子的?”
这种一时兴起的提问方式不是时俨平常的风格。她任着自己的意说完,心中知道不太可能有答案,也就没想着路人甲会回答。
摸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确实属于迟迟没睡着的情况。
她重新躺正,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试图早点睡着。
在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听到有人说了一句:“是在海边。”
*
时俨常做梦,做的多忘得也快,通常起床后牙还没有刷完就把梦忘了个干净。
早晨六点时,闹钟还没响起,她就睁开了眼睛。
肩膀后头有点泛酸,可能是枕头没枕好的缘故。
打开手机的音乐播放器,在音乐里眯了几分钟后,时俨掀了薄被起床。
刷牙的时候她闭着眼,缓解早起时脑子里的一点倦意。
早起朦胧的无人时刻,她几乎忘了路人甲的存在。
直到那道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我好像做梦了。”路人甲说。
时俨刷牙的手顿了一下,然后默默地漱口,过了一会才问:“做的什么梦?”
“星球大战,机甲残骸,城市废墟。”路人甲说了几个非现实的名词。
时俨又问:“那你呢?”
“我?”
“梦里你在做什么?”
路人甲想了想,说:“我好像是某个星球的士兵,一场战争结束后,在战后遗迹上寻找谁。”
“找到了吗?”
“找到了。不过她不肯跟我走,说我是敌人,还踢了我一脚。”
“她是谁?”
“不知道。”
“都踢了你一脚,你还不知道?”
“梦里的人本来就模糊,我不知道不是很正常。”
“那你为什么找她总该知道吧?”
路人甲又停顿,过了一会无奈说:“还是不知道,梦总是没有道理的。”
时俨洗了脸回了卧室,坐到镜子前,拧开爽肤水,说道:“梦确实很没有道理,你更没有道理。你不是说自己没法睡觉么?没法睡觉还能做梦?”
路人甲这才想起自己一开始要说的问题:“我本来就觉得我会做梦这事奇怪,你没给我机会说出来。”
时俨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路人甲:“这好像是第一次见你笑。”
时俨闻言抿了嘴,拍好爽肤水之后才说:“我只有对着镜子的时候你才能看到我,我又不会一个人对着镜子笑,怪可怕的。”
路人甲:“可怕什么?你明明很适合笑。”
时俨:“……”
路人甲捡回梦的话题,说:“所以我想了很久,为什么我会做梦?”
时俨把化妆盒拨近了些,挑了质地轻薄的乳液。
她不说话,路人甲独自揣摩着可能性,揣摩的同时还把自己的想法一个不落地说出来。
时俨听着那些越来越离谱的揣测,在上好粉底之后忽然说了一句:“你没有做梦,那是我做的梦。”
絮絮叨叨的路人甲被这个深水鱼雷炸停,在波浪翻滚中不可置信地问:“你的梦?我为什么会在你的梦里?”
其实多亏了路人甲,不然时俨已经忘了昨夜的梦是什么。
她的脑子里起初只有一个银白色的废墟画面,是在路人甲的话里慢慢记起了梦的内容。
梦里的她在战争中受了伤,被掩埋在废墟之下,奄奄一息的时候被人找到。
她无意在战争中继续活下去,面对来救她的这个人,选择了一把踹翻。
梦大概就在这里结束。
时俨把它归结为噩梦。
并非是觉得梦的内容可怖,而是在她为数不多记得的梦里,总有一些关于战争的梦,小到城市之间,大到国家、星球、宇宙……
她在醒来时回忆过梦境,也想过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后来发现每次做有关战争的梦时,总是她要面对新事物的时候。
比如这次的新剧组,第一次的女二号。
她表面平静,潜意识里紧张。
潜意识无比诚实,映射到了梦里。
路人甲还震惊于除了视觉听觉之外的梦境共享。时俨不甚在意,手上涂抹着唇彩,说道:“梦本来就是一种意识,你也是一种意识,你出现在梦里,也不是很奇怪。”
没有科学依据的逻辑不知有没有说服路人甲。
时俨收拾好了自己的脸,换了身衣服下楼去买早餐。
原本要按平常的习惯点,不知想到了什么临时换成了拌面。
离跟助理约定的时间还早,她慢悠悠地吃着饭,一边打开微博看了看。
她的微博常年积灰,少到令人发指的粉丝里几乎都是僵尸粉。
上一条微博还是一个多月前的杀青微博,底下寥寥几个评论。
她点开微博热搜词条看了一眼就退了出来,在『发现』栏下面滑了几下,出现的几乎都是娱乐圈相关微博。
时俨随意瞄了会,文字内容没太入眼,倒是被一张配图先吸引了。
一张她很眼熟的图。
出自去年爆火的武侠剧《把酒问青天》,男主角白末林一战成名的一段打戏。
少年神采飞扬,剑锋惊世。
这张动图也是当初最出圈的图。
路人甲:“这不是你们公司的头牌么。”
【娱乐十万火急:最近有网友称在国外偶遇路朝许,顶流拍完《三川》之后销声匿迹,原来是出国放松了嘛?】
动图自动跳完两遍后,时俨滑走了这一条微博。
路人甲:“你们熟吗?”
“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