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对梦的认知不多,从在时俨的意识中醒来后,他入过两次时俨的梦境。
梦里,他根据梦的背景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第一个梦中,他不知被什么力量指引,要将某个人带离战场。
梦醒后他知道那个人是时俨。
第二个梦中,他得知某个人将要被利用和抛弃,在找到她的时候,他发现那个人也是时俨。
两个梦都不长,在梦里的时俨拒绝他之后就醒了过来,他回到那个和金鱼岛的海很相似的海边。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进入的梦中,也不知道驱使自己的力量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得知梦里的故事背景。
好像他的意识在梦里苏醒之前,已经经历过更漫长的时间。
这个推测在他第三次进入梦境时被证实。
他清晰地看见眼前的海消失掉,那样漫无边际的世界,仿佛远古绘画一般,从边缘起褪却形迹,变化成一片连绵荒野。
他站在荒野之上。
身上的现代服饰换成了一身粗布麻衣,赤脚踩着泥土枯枝。
有人从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背,声音是十来岁的少年音:“快干活,日落之前干不完的话又要被家主鞭打了。”
“家主?”路人甲重复一声,同时脑子里涌现一堆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他现在所在的这个身体主人叫连治,是本地连氏家族的私生子,在来寻亲时身份不被承认,又因母亲过世,最后留在了连家当一个家奴以求存活。
连治长到今年已有十五岁,每天除了干活还是干活,一眼可见的生活让他产生了深深的厌倦,他决定去参军。
乱世中,无名兵卒容易枯草埋骨,却是他这种人唯一能够出人头地的方式。
近似于腐烂的生活让他产生了深深的勇气,他迫切地想要远离这个世界,不惜以命相搏。
在了解现状后,路人甲陷入沉思。
时俨平平静静的性子,到底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背景复杂的梦?
以前两个梦的经验,在找到时俨之后她就会醒来,然后他就能离开梦境。
当然,前提是他知道梦里的时俨是谁、在哪里。
但这个梦里的他并不知道。
路人甲疑心这个梦是进早了,他还没获取到时俨的信息,目前他的唯一行动目标就是参军。
乱世参军,换个说法,就是杀人。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路人甲一时接受不了这两个字,无论杀人是侵略还是卫国,他此时都没有这种觉悟。
这不是他该走的路。
他得找到时俨。
也并非全无线索。这是时俨的梦,梦里发生的一切都会以她为中心。
从这一点来看,时俨应当离他不远。
梦里的时间推进没有痕迹。当路人甲决定先安心割两天猪草时,这段时间已经过去,几乎是一晃眼,他就出现在大街上。
街上遍地是他这样贫苦穿着的行人,即使是这样,也有人当街抢劫。
听到“偷东西了,抓贼啊”的叫喊时,路人甲刚摸清四周的情况。
他循声看过去,长街上的人群像石子投进沸水里一样溅开。
反应快的都已经闪开,给贼和抓贼的让路,反应不及的都被掀翻在地,顺便带倒了沿街的几个小摊。
路人甲搓搓手,准备冲上去把贼给按住。
他还没动,人群里就出现一个轻盈的身影,抬脚一借力,像只蝴蝶一样单手落在贼的肩头,一个轻转跃到了贼的面前,然后脚一踢,不知踢中了哪处穴道,小贼立刻单腿跪地。
“姑娘饶命!”贼把抢的东西扔到了一边,以头抢地求饶。
姑娘歪了歪头,问道:“知错了?”
小贼直呼“知错知错”。
女孩笑了一下,收回了踩着贼跪地膝盖的脚,“好吧,知错就好。”
小贼刚要咧嘴笑,女孩突然快速出手,“啪啪”几声响过,贼的脸上就多了重叠的巴掌印,鲜红得跟刚熟的苹果似的。
“知错也要受罚。”
女孩打够了之后,拍拍手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了。
路人甲站在围观的人群里,心里有一百二十分震惊,这个当街暴打抢劫犯的狂徒竟然是时俨!
时俨在自己的梦里是疯了么?
即使梦在形成之初已经有了部分设定,可本人人设也不应当这么离谱吧?
震惊之余的路人甲不忘追上去,他得让时俨醒过来,并且提醒她,下次做个世界和平全员小康的梦。
他虽然没有亲手割猪草的体验,可时间流逝中割猪草带来的疲劳刻在了他的身体里。
梦里的时俨脚程太快,等他追上她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一处豪华府邸大门前。
门前站着一个青年人,衣饰华贵,神态倨傲,对着归家的时俨说:“又去哪胡闹了?快回房梳理一下,陛下宣你进宫。”
路人甲被府邸前的士兵拦住,没能追上时俨,眼看着她回了家,又出来,进了一驾马车。
他跟着马车跑到了宫门前守着,想着怎么着到晚上也该出来了。谁知一眨眼,他就出现在了军营里。
被梦境一带而过的这段时间的记忆同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连治终究还是参了军。
少年人不要命的疯劲让他一往无前,几年过后混出了名头。
平白得到了记忆的路人甲发觉,这个梦也许在形成之初已经定好了往后的发展。
在被忽略的时间里,他并不能以自己的意志去决定连治的行动。
他只能在时间过去之后,接受一切的变化。此时他才像是清醒,才是他自己。
在他没有亲身经历的几年时间里,这个国家的皇帝发了疯。
以连治的身份,并不知道皇帝为何发疯,或者说,发疯这个词本身并不合适。
几年前,皇帝突然改了长久以来的怀柔政策,开始对周边国家出兵,接连攻下了好几个国家。
这在外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