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苒，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那是当年离开前最后一晚，她听说他要结婚的事情，疯了似的跑到他家门前，哭了不知多久，陆逍才在身后淡淡问了这么一句。
之后，他就再没喊过她的名字。
顾苒微微侧头，目光静静落在不远处那人身上，思绪却是有些恍惚。
胸口堵得有点喘不过气，呼啸着的北风与身旁同伴都变得不太真实，曾经最亲近的少年也疏离地好似千百年未见。
没有想象中的倾盆大雨，落雪满地。
陆逍也没像以前从外地出差回来，从火车站飞奔出来，从人潮拥挤里一眼认出她，那样大步走过来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说清所有误会，说这么多年，他还是只喜欢顾小鱼一个女孩。
昏黄路灯下，呼啸夜风里，顾苒黑亮的长发被风扶起又落下，她渐渐回神，咽了咽干涩地喉咙，片刻，把头扭开了。
陆逍仍站在原地，他喊住了那个曾一见他就欢喜，就开心得像孩子一样的姑娘，却没有勇气，也没有借口朝她靠近。
在这一刻，他才猛地意识到，没有人会固守原地这么多年，他终究还是弄丢了那个名叫顾苒的女孩。
张微认识顾苒也有一年了，因为性格讨喜，长得又漂亮，平时找她搭讪的帅哥自然也不少，但除了她们工作室的财神爷夏总，别的顾苒几乎都是笑笑就走了。
而顾苒看向眼前这小哥哥的眼神，却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张微有些八卦地看看她，又看了眼左前方个高腿长，眉目俊朗的男生，就自行脑补出了好多种虐恋情深的小说桥段。
同时，身后一大帮比她还八卦的同事也叽叽喳喳讨论起来：“哇，好帅啊，这是顾老师的男朋友吗？”
“应该是追求者吧，没见过哎。”
“微微，你见过吗？”刘晓晓伸手戳她一下，醉醺醺把脑袋一歪兴奋道：“妈呀，这也太帅了吧！！快，快帮我问顾老师要个签名……”
顾苒：“……”
张薇：“……“
张助理谨小慎微抬头看了眼自己老板又红又羞的小脸，边默默带入了下，带着一帮只会喝酒犯花痴的小白眼狼在大街上遇到前男友的场景，顿时感觉往后三个月的休息日和奖金都没啥希望了。
顾苒没再往陆逍的方向看，她等了十来秒，见对方仍然没有要上前的意思，自嘲一笑，抬腿走了。
陆逍呼吸一滞，快步追过去：“同桌……同桌你等等我。”
听到这个称呼，顾苒慌乱地脚步终于慢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不能撑到下次见面，也不想给彼此留下永远的遗憾，女孩僵着身子回头，壮似随意地仰起脸，语气淡漠而平静，“你有什么事？”
陆逍在她半米处停下了，他定定望着小姑娘被风刮红的脸颊，攥成拳头的手指松了又紧，喉结上下滑动，半晌说不出话。
顾苒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太难堪的神情，也不敢看他那双藏着满天星河的眸子，她侧头看着不远处忽明忽灭的霓虹，调整了会儿情绪，又转头看向身后同事：“微微，你们先回去吧。”
张微忙点点头，带那几个不省事的撤了。
陆逍抬头看着树影间半圆的月亮，深深吐了口气，许久，又低头看着她，喉咙像是被磨砂纸打过了：“之前在小区里见到你，我不是不想打招呼，也不是没认出来，我……”
“只是觉得没必要再见？”顾苒苦笑着接话说。
陆逍：“我只是想把身上的脓疮挖干净，再来找你。”
上面那句，俩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同时闭了嘴。
顾苒低头眨了下眼睛，紧了紧手里皮包，又抬头看他，扯着嘴角淡淡笑了：“陆逍，我跟你说过没有，无论发生什么事儿，我都愿意陪你一起？”
是你自己说你喜欢上别人了，是你自己不要顾小鱼的。
是啊，她说过的，而且不止一次。
可是，他没有听，也没有跟她一起。
而是在她坚定站在他身边，给他所有地爱和希望时，转头选了别人。
陆逍再也没有话说了，他侧头吐了口白气，黑如墨汁的眼里是别人看不懂的情绪，似乎过了很久很久，陆逍才似有若无冒出一句：“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好吗？”
呼啸地北风有些大，顾苒没听清他的话。
不知是风沙进了眼睛，还是眼里藏了泪滴，看着路灯下陆逍棱角分明的侧脸，顾苒澄澈的眼眸忽然胀得很痛，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没让哪怕一颗眼泪掉出来。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多年前，那个懒洋洋坐在她自行车后座理所应当啃馒头的少年，但也知道他已不是当初那少年了……顾苒把冻麻了的手指用力攥成拳头，十分吃力地咧嘴笑了笑，轻声：“陆逍，我先回去了，再见。”
陆逍默默转回脑袋，表情像是还有话说，但最终也只点了下头，“好，外面冷，快回去吧。下次出门记得穿多点儿。”
顾苒颔首转身，“啪”一声轻响，眼泪砸到地上的同时，也砸在了她绷到快断地神经上，鬼使神差的，女孩猛地回头：“陆逍。”
陆逍还是眼错不眨看着她，见她看过来，他就轻轻笑了：“嗯？”
她用力眨了下眼睛，唇边两个小酒窝一如当年，“跟着光，才不会迷失自我。记得早点找到自己的光。”
说完，转身走了。
陆逍安静站在原地看着她伸手打车，不太自然地与陌生人谈笑交集，最后，车尾灯彻底消失在城市尽头，不知多久，他也迈开长腿走了。
“我的光，在十四岁那个夏天就找到了。”
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了，顾苒从冰箱里拿出提前煮好的中药，放进微波炉微了一会，戴上手套拿出来，仰头喝一口，又慢慢低下头，看着手心被自己掐出的道道红痕发起了呆。
她最近总是特别容易走神，但又没法集中精力去想什么事，上次跟贺医生聊起，她也说这种状态其实是不利于病情好转的，贺医生还说让她尽量放松心情，也可以适当做一些不那么中规中矩的事儿。
想了好久，也没想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