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陈青锋牵的头，有时间就主动来这里帮忙，故此，胡奶奶对陈青锋的印象格外的深，感情最甚，视其为亲孙子。 那时候，大家还起哄，觉得胡奶奶过于偏心，一个劲的只对陈青锋好。 胡奶奶每次一边笑，一边作势要敲这帮子少男少女的脑袋。 再之后，陈家破落，陈青锋北上，远走他乡。 听闻，第一次听到陈青锋走了的消息，胡奶奶沉默了许久许久，说着，怎么也不和她打声招呼。 大家都没敢告诉胡奶奶实情，只是解释着，陈家迁居，去了更繁华的大城市，陈青锋跟着一起走了。 “这些年，我们都在照顾。”韩策叹气，一件事从少年时，坚持到成年，确实不容易。 可惜，胡奶奶还是没等到，她最想等到的那个人。 不多时，又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食堂的门口，周穗。 曾经的同学。 前不久，陈青锋在许璧君的生日宴上，见过她，当年在班级平平无奇，但很热心，也很善良。 听闻胡洋去世，哭了好久。 几乎每次，她都跟着大家，过来这边帮忙，一个人闷声闷气的洗碗，刷锅，动作娴熟，忙的满头大汗。 “小策？好久不见。”周穗看见韩策，高兴的打招呼，有点意外，“我联系不上你，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与此同时，周穗也看见了陈青锋，表情微微一怔，显然想不到陈青锋这般金贵的人，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当然，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陈青锋会跟韩策坐在一起？ 陈青锋从周穗的口中，听出今天似乎是个重要的日子？ “今天是？”陈青锋询问韩策。 韩策顿了顿，长长嘘出一口气，神色复杂道，“今天，其实是奶奶的忌日。” 陈青锋哑然，原来冥冥之中，真的有诸多机缘巧合。 “爷爷，我来帮忙。”周穗还是和当初那般勤快，进来就捋起袖子，丝毫不拖泥带水。 老爷子摆手，“不打紧，不打紧，我忙得过来。” “年纪大了，就少活动，多休息，你去坐会儿。”周穗置之不理，一把抄走老爷子手里的大勺。 其他几位同学，也有说有笑的各处清扫，还带来了不少的东西，有礼品，有用的，还有糕点等等。 “小策，你什么时候结婚呐？”老爷子空闲下来，追问韩策。 韩策脸色微红，众同学哈哈大笑。 显而易见，老爷子不止一次催韩策，以致于，大家都拿这件事，挤兑韩策。 韩策揉脸，故作不满的嘀咕道，“你怎么比我妈还着急？” “这不，怕等不到吗？”老爷子坐到这一桌，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笑起来的时候，两侧眼角有着深深的沟壑。 胡爷爷接近八十岁，确实年纪很大了，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几年。 众人欢声笑语，你一茬我一茬的聊着天，陈青锋仿佛局外人，但实际上，大家的眼神，是不是瞥向陈青锋。 “来，喝水。”一位长得白白胖胖的男人，端来一杯白开水，递给陈青锋，然后去了隔壁擦桌子。 陈青锋点头，“谢谢。” 温涛。 比印象中还要胖，虽然发福不少，但五官并未有太多的改变，这种虚胖，一般只会胖肚子，不胖脸。 “你们今天在店里歇歇就好，不用去上坟了，前不久下了场雨，路不太好走。”老爷子建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韩策则一眨不眨的盯着陈青锋。 沉默。 无声的沉默。 许久，陈青锋握紧手中的白开水，协商道，“来的匆忙，明天去如何？” “这是？”老爷子匪夷所思的，转过头，审视着陈青锋。 无论前面忙活的温涛，还是厨房的周穗，以及其他几位同学，均是将目光对准陈青锋，生怕一个疏忽，错过什么。 “胡，爷爷。”陈青锋张口，喉咙沙哑，许久，他硬着头皮问道，“奶奶临走之前，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 刹那间。 众人瞪大眼睛，深深吸气。 温涛着急忙慌凑过来，盯着陈青锋一阵打量，“你，你别告诉我，你是？” “小凡？”老爷子双唇抖动。 陈青锋低下头，抿了抿口水，既没承认，也没有否则，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老爷子一把抓紧陈青锋的手腕，险些潸然泪下。 “好孩子，我的好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其实，大家虽然出于好心，刻意隐瞒，但老两口只是年纪大了，又不是傻。 从陈青锋离开之后，胡奶奶不止一次，偷偷跑到学校去看看，后来就得知了，陈家出事了。 “她啊，怕你们担心她，一直憋在心里，可我们很早就知道，小凡出事了。” 众人唏嘘不已，本以为隐瞒的好，其实，老两口门儿清，彼此心照不宣，没有揭穿。 “凡哥，你这些年，跑哪儿去了？”温涛坐到陈青锋跟前，忍不住追问。 陈青锋默不作声，老爷子起身，亲自为他下了一碗馄饨。 香气四溢。 陈青锋缓缓的，小心翼翼的咀嚼着，还是当初的味道，一点都没变，“好吃！” 老爷子坐在陈青锋跟前，点了支烟，“她啊，走之前没什么别的心愿，就希望你们健健康康的，当然，能出人头地，就更好了。” “她说，等哪天你们事业有成，就去她的坟头，让她看看！” 五年前，于在场的人，差不多大学毕业，刚刚走出校门。 “尤其是你。”老爷子笑呵呵的盯着陈青锋，“她对你一直偏心，嘿嘿，也觉得你，最能出人头地。” “她从来不相信你死了，所以，一直在等，等啊等。” 老爷子说不下去了。 陈青锋闷头吃着馄饨，一阵揪心的痛，让他心情郁郁，不知道如何开口。 “既然你回来了，那，那明天，一起上山看看她？”老爷子建议。 韩策，温涛，周穗，均是点头，“凡哥，我们明天陪你一起。” 陈青锋仰头，向来铁骨铮铮的他，情到深处难免感伤，原来奶奶一直盼着自己，出人头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