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主殿建在昆仑山脉中的最高耸的山的半山腰上,主殿前是一大而空旷的试剑广场,面朝东每日最先被太阳关照。从此处修筑蜿蜒山阶环绕此山二下,向下绕过南边藏书阁,绕过西边的讲经堂,从饭厅前过,穿过一座座剑宗弟子居住的小院,周围山脉起伏抬眼峰峦相叠,不知哪座山中的几个洞府里有某个正闭关的同门打坐。
唐玥快速往下跑去,一步拓下一个阵法的烙印,下一步又散去,这是唐玥的二师兄发明的一种小阵法,画在脚底可以加快轻功的速度,是为了解决剑宗占地太广,门中弟子鲜少在家中御剑的问题?
唐玥行至山脚,略感到累了。刚才同她大师兄朱海凌切磋一场,唐玥险胜,却把自己入门时统一发放的木剑折断了。在每个剑宗弟子找到或锻造出属于自己的本命剑之前,可以去山脚的铸剑堂在任意年纪选任意一把剑使用,不过十五岁一下的弟子只能选用木剑。
铸剑堂是剑宗最大的建筑,环抱山阴,背山建在一个巨大的聚灵阵上,堂中每个铸剑炉上都刻有数量不等的聚灵阵。昆仑山为万山之祖,灵气浓郁纯净,铸剑堂是其中之最。大部分剑宗弟子都会铸剑,向中原出售灵剑是剑宗主要的经济来源。尽管如此,剑宗的产剑量并不高,大部分弟子在拥有自己的本命灵剑后很少会继续铸剑。
唐玥感到累了,灵力也有些不济,但好在离她的目的地很近了。唐玥转了个弯,向铸剑堂背面去了,没跑几步便是一块三丈高的巨石,披着夕阳,上刻写意风流的“剑宗”二字。石阶便自这块石碑而起。
再往后唐玥伴溪而行,这条石板铺成的小路是剑宗建成以后修的。唐玥放缓了速度,穿过一片粉白的桃花林,尽头是毗邻溪流的山谷小院。这一路唐玥跑了一个多时辰,她冲进院中那棵千年梧桐树下,拿起石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灌。
这院子是剑宗创始人江鹤第一次来昆仑山时建造的,距离剑宗石碑有六里地远,他在这里住了很久,度过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岁月。
唐玥看见躺椅上的抱春真人笑着说了些什么,她听不清,黄昏的光影把这座院子里的一切都染成了橘黄色的斑块。唐玥意识到自己也说了什么,她低下头,那柄传承了千年的剑出现在她手中,好像没有风,又好像风很大。
唐玥低头拔出了这柄剑,它漆黑的剑鞘上有银色的纹络,灵光流转,同剑身一样。
唐玥知道自己在做梦了,因为她没有拔出过这把剑。
唐玥睁眼时已经天光大亮了,她被晨光逼出几滴眼泪,用手发泄似地揉掉了。
唐玥起床后略微收拾了一下,用清洁术净面以后把头发全部束成高马尾,检查了一下储物石里的东西,昨天那身月白剑袖道服也收进去了,唐玥想着什么时候有空洗掉它。
最后唐玥从床上捞过剑,想了想还是把它背在身后,往楼下走。
唐玥下楼的时候,江半夏一个人坐在大厅,面前的桌上有两碗粥和一叠包子。
唐玥三步并两步走到桌前坐下,有点羞赫地摸了摸鼻尖。
“早啊半夏,我来晚啦不好意思。”
“不晚,粥正好吃。”江半夏递勺子给唐玥,“我要了一叠白糖,你自己往粥里加。白菜猪肉的包子,不知道你够不够吃。”
“嗯嗯好。”唐玥接过勺子先吃了一大口。
桌上的早餐一大半都进了唐玥的肚子,她意犹未尽的说:“其实我没觉得饿,但我又能吃好多。”
“再要一点吗?”
“不用不用,这些就够的。”
“说实话,我以为你应该已经辟谷了。”江半夏笑着说:“我见到的化神境修士,大部分已经不食人间烟火了。”
“啊?”唐玥愣愣的,“我师兄前几天进入渡劫境,我离开之前还看见我二师兄喂汤给他喝呢。原来你们中原修士,都不吃东西的。”
“原来你们剑宗弟子,不限制口欲。”江半夏好奇:“渡劫境的师兄,阿玥修道几载了?”
唐玥:“我七岁随师父入山中,到如今已经十三年了。”
江半夏震惊:“你如今才二十岁?!”
唐玥无措地看着江半夏。
“可是吃过什么灵药助长修为吗?”
“没有。”唐玥小心翼翼地说:“我的年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江半夏安抚地笑了笑,“我只是太惊讶了,我比你虚长两岁,也才金丹期罢了。就连被称为当世第一天才的洛辞尘,他是道宗宗主的亲传弟子,如今也才元婴。”
“我本来以为二十三岁的元婴已经够逆天了,没想到阿玥你双十年华臻至化神,剑宗真是藏龙卧虎。”
“洛辞尘?他算什么。”唐玥自豪道:“我已经进入化神境一年多了,道宗不过是徒有虚名,还是我们剑宗最厉害。”
江半夏:“你背上的是你的本命剑吗?你昨天施法的时候我见你周身剑气环绕,想来你的本命剑一定很强大。”
“啊,我没有,我没有本命剑。我确实已经能做到人剑合一,但我还没有本命剑,我这次下山也是为了寻剑。如果能寻到好的材料,我也想亲手铸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江半夏桌下的手攥紧拳头,指甲狠狠地陷进肉里,没有本命灵剑的剑修怎么可能突破元婴,更别说修到剑气化形这一步。唐玥没有本命剑,却能人剑合一,她是那个东西,她一定是!
江半夏恍惚好像置身那个雨夜,她和母亲躲在长安城的一座破庙中,夏夜的雷声好似哪位仙人的劫数,江半夏紧紧抱住害怕打雷的母亲。
女人的眼泪比雨水还要滂沱,江半夏耳边只有她绝望的声音。
“他一直都在骗我……他只是想要我的骨头……娘亲对不起你……你千万不能和我一样,你千万不能和我一样!”
“半夏!半夏!”唐玥连叫了江半夏好几声,“你怎么了?”
“……没事,我太震惊了,没想到你天赋这么高。”江半夏轻轻呼出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发现了多么惊人的东西,同时也怀疑,剑宗是否知情,怎么让唐玥一个人出山。
“你吃好了我们就出发吧。”江半夏同唐玥走出客栈,提议道:“虽然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