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马戏团。 一座雄伟的建筑,设计成古罗马斗兽场的模样,四周围绕着雕梁画栋的白理石,顶部镂空,中心向下凹陷一个大坑,供表演之地,观众则坐在周边的阶梯或包厢内,可容万人观赏。 选址于蓬莱山脚下,西临彭泽仙湖,其纯白的色调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没有西街的华丽与世俗,多了一点纯朴,茂密的森林泛起涟漪,花落,给地面铺上一层层好看的衣服。 此刻,门外站满了等候检票的观众,顶着烈日,汗水打湿了衣衫,热情却始终似火,一群群人紧密地鱼贯而入,另有数十骑士,端站在周边,毫无生气。 当安坐完毕,夜已来临,抬头仰望,满头皆是烁烁繁星。 全黑。 舞台有左右上下口,洞口幽深绵长,一直通向内场,隐约有凄惨、凶狠的嗥叫传出,不知是动物还是人。 声音愈加清晰,愈加痛苦,令场上一片胆寒,屏息注目着。 几个巨人依次入场,手里挂一根绳,绳子下吊着一颗萤火虫缠绕的灯球,发出微弱的淡青色的光。 他们笨拙的将其一扔,球体自动飘到高空,到几近顶部的时候浮停,扑棱翅膀,萤虫一只只飞离,带着一点一点的白光在无遮挡下慢慢放射,最后点连成片,竟渐渐将数千亩的土地照的通亮。 “狂欢之夜来临,先生们女士们,欢迎诸位的到来。” 震耳欲聋的声音不知从何方传来,未探明,嘈杂的动感音乐随即展开,一群画着浓妆、穿小丑服的女孩、少年们蹦跶跳出,站在巨人们数米高的大掌上打起招呼。 微缩盒的按钮一按,投掷地面,空荡的台口瞬间琳琅满目,到处是杂耍的行头。 走钢丝、空中绸吊、飞人、顶碗、柔术、魔术表演,精彩绝伦,提心吊胆却又充满刺激,血液沸腾,多巴胺加速分泌,给观赏之人带来更多的期待。 人之后,是动物。 驯兽师们骑着大象、狮子、老虎闪亮登场,猴子、熊、狼、鹰、蛇等一系列动物紧跟其后。 他们手里握一根象征权威的指挥鞭,一打,那些小家伙们眼神呆滞,刻板地抬脚、滚球、钻火圈、踩高跷、骑单轮车,做出只有人喜欢的动作。 “真可爱啊!”人们夸赞着。 “粉嫩的衣服很适合它们,就不显得那么野性了。” “可是我看到它们身上好像有伤疤。”一个小孩天真地说,“它们会疼吗?” “不,那是他们的勋章。”一个大人回复,“你看人多聪明、多智慧啊,再凶猛的野兽也能驯服。” “那它们会疼吗?” “不,它们很高兴,它们更受人欢迎和喜爱了,每天都有无数人特地远道而来观看它们,送吃的、穿的,没有人不喜欢名气。” “可是它们真的不会疼么?” 她不懂事的继续盘问,这让大人很不开心。 “为什么要管它疼不疼呢?荣誉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所以动物们原来也是会疼的啊!” 她恍然大悟,拉着朋友挤了出去。 动物们的谄媚,让人类很快活,这让“人”体会到了高等生物的独特地位。 而这,不过是餐前甜点。 中央舞台竟然上升了,停在与观众席平齐的位置,形成一个几十米高的圆柱体。 无数萤火虫自动向空中聚集,形成一条荧光色的天桥,一直延伸到入口处,摇摇晃晃,带出一位西装革履的人儿来。 魔术师满面笑容,停在舞台附近。 “斗兽表演,即将开始!” 他举起魔术棒,优雅地朝竖起的舞台侧面一点,水泥墙大块脱落,渐渐变得透明,而里面,却藏着一个清晰的海底世界。 巨蟒、巨鲸、箱形水母、鲨鱼、鳄鱼、七彩的蛇……不知是见了光受了刺激,还是上万的人惹的饥饿难耐,它们向四面猛冲,直向观众席撞来,吓得一声声恐惧的尖叫连连。 “嘭!” 巨大的响声。 钢筋水泥早已封得紧紧的,枉然白费力气。 肉撞裂了,碎了。 血,殷红的血散开,融在水里,纯白的容器一下子就全染红了。 有血腥味就够了,看不见到的红色下,海底霸主们一定因生理刺激而大开杀戒,或许它们咬的是别人的肉,又或许吃的是自己的肉。 看不清楚,血色掩盖了所有,只听见永远令人心惊的撞击、嘶叫。 台面上点起了一圈火。 萤火桥带魔术师到出口那面墙的顶上去,他一手拿出激光笔,轻轻朝遥远的对面一点,再往自己所在的墙体一点,稍等片刻,一条钢丝线便顺着方向显现,两头深深扎在墙内。 正餐就挂在线上徐徐推出,这些动物体型庞大,被禁锢在硕大的铁笼子里,脚上、脖子、翅膀都挂上了金钩铁链,一个个血盆大口、凶猛异常。 最先进场的是猛犸象,嘴边挂两根长且卷曲的象牙。 “猛犸象!”一个识货的人士震惊高呼。 “不是早就灭绝了吗?怎么又重现于世了?” “是真的还是假的?” 众人纷纷擦亮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 两边都已滑到舞台中央,钩子自动脱离,两只猛犸象就重重的砸在透明海底世界上,连栅栏也自动化打开。 火,烧的更旺,一层一层向中心蔓延。 “比赛规则是什么的呢?”一位初来的观众虚心请教。 “看到那滔天的火焰了吗?”熟客好心答复,“它会释放毒气,激起动物的狂躁、焦虑,火会渐渐朝中间聚拢,为了夺取生存空间,它们不得不自相残杀。” 说话时,两只恐惧、无辜的动物开始猛然向对方发起攻击,场内一阵助威的热潮。 “冲啊!过去!把对面的打趴!” “用象牙戳瞎它的眼!割它,踢它,不要留情!” “对!就这样踩!压到它身上,让它窒息!” “快点啊,火要过来了!” 每个人支持的一方不尽相同,因为他们拥有各自不同的筹码。 赌,常常是斗兽场上调味的佐料。 “那怎样才算胜利呢?”又接着问。 “简单,只要一方使出浑身解数,将另一方——” “嘭”,一声巨响。 一个鲜活的生命从高空坠落,摔成了肉泥。 “你瞧,”熟客轻描淡写,“只要一方将另一方推下擂台,火焰就会停止扩散,赢家自然就诞生了。” 舞台的火熄灭,露出一只千疮百孔的动物。 右牙折断了一半,腹部向外滋着血,眼神余悸未过,半根象鼻在台面蠕动,战战兢兢站在深海之上。 “冠军!” 观众席掌声雷动,呼喊整齐有力。 镶金的笼子顺着钢丝线推出,用最雍容的座驾载着这位胜者离场。 “冠军!冠军!” 赞扬声不绝于耳,这代表着人类真诚的尊敬。 它真的需要这份荣耀吗? “真是太可怜了。”心软的女人用真丝手帕抹着眼泪,对着台底的尸体叹气。 “斗兽场上是不该有良知的。”一边的男人宠溺地安抚着这个可人,柔情似水轻轻拍打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