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猜测,“借钱本就是不想卖地,听说又去镇上抓药了,估计回来钱也没了。” “唉。”有人替周家叹气,“好好的一家子。” 常话道祸不双行,周家这是赶上了。 有年纪大的在那悄悄咬耳朵,“我看小媳妇受不住。” “连个孩子都没怎么守?” “也是,我看要不了多久就得归家,那周家更难了。” “谁说不是呢。” ...... 旁人的悲惨,便是再艰难,于人口舌上不过闲事一桩。 周母回家给周父熬了药,配上一片薄薄的参片,周父的精神果真好了很多。 周母欣慰,好歹钱没白花。 人一旦借了钱,但凡有良心的,都总会惦记着,周母自然也不例外。 周家一家子全靠几亩地养活,儿媳进门后还多了卖绣活的钱,倒是寻常村人农闲之余还会去镇上打打零工,像周家却是从来不用去的。 周母自己一个人照顾田地都够呛,更别提赚钱,唯一的儿子也还小,她能用的也就大儿媳了。 眼见着儿媳又在院子里发呆,她实在看不过眼,督促道:“慧娘,要是没事就做做绣活吧。” 阮柔听话拿了绣绷来,依旧有一下没一下戳两针,大半时间依旧望着天上,一副伤心忧愁的模样,弄得周母想劝都没了立场,今时不同往日,她着实不敢对这个儿媳太严了。 阮柔倒没打算在周家耽误太久,按照她的预估,阮母估计等不了太长时间,可能也就一个月,会上门来接人。 她自己左右是任人摆布的,丈夫死了,在婆婆和亲娘之间,不用想都知道做什么选择。 周母却是没料到,儿媳早早抱了求去的心思。 药一天天的喝着,周父身体渐渐好起来,慢慢的也能下床走动,只是依旧用不了力气。 周青远的死对所有周家人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但唯独周青沐除外。 原先他虽然是家中小儿子,可上面有个优秀的大哥,本就不算得宠,如今成了独苗,爹娘都将其当做眼珠子,可算体验到了独一份的待遇。 小孩子向来得势不饶人,察觉到大人的态度变化,愈发放肆,今儿喊着要吃糖,明儿叫着要吃肉,周母能满足的都尽量满足,这也使得家中负担愈发的重。 周母自觉是花自己的钱,却没想过,村人看在眼里会怎么想。 大抵借钱出去的人都看不得借钱的人过的大方,因而没两日就有人上门来催债。 第一个上门的是家中一个条件不怎么好的族人,只见人衣衫破旧,满脸的局促。 “嫂子,我,我是想问,先前借的那二十文能还了吗,家中实在揭不开锅了。”妇人的手紧紧揪着衣角。 周母没多想,见人说的情真意切,二十文也不多,当场就将钱还了。 谁知,这一还就捅了马蜂窝。 村里本就没有秘密,一道借的钱,没道理还了这个不还那个。 当天下午,哗啦啦一群人就闹上了门,吵着要还钱。 周母一个头两个大,想说压根就没钱,却压根没人听她的,闹得一团浆糊。 还是周父站出来,说会尽快凑钱还上,才打发走了一棒子人。 等人全部离开,周父周母齐齐苦了一张脸。 周母在一旁算着,不算大哥二哥家,村里还欠了拢共二两,是如何都还不上的。 “再卖一亩地吧。“最后,周父下了决定,总还得在村里过活。 “那大哥二哥那边呢,还有我娘家。”说着她看了眼儿媳,补充道:“还有亲家的。” 大哥二哥那我去说,再缓一缓,等秋收后收了粮食就能还,你和亲家那边不多,先还上吧。“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周父的话毫无语气波动,可周母就是莫名觉得收到了讽刺,脸上有些难堪。 一回生,二回熟,再卖掉一亩地的周母除了心痛,已经没了其他的想法。 这一次需要的银子不多,卖的是一亩旱地,拢共卖了五两银,还债用掉二两半,还剩一半。 周母瞧着碎银唉声叹气,对着当家的问:“以后可怎么办呐。” 这一次周父伤了腿,以后做农活都会受到影响,她以往不怎么下地,压根忙不过来。 自己不能干,就得花钱请人干,只要想想,周母就觉得脑袋疼。 “我尽量干,不行再请人吧。”周父经这一遭也看开了,什么钱财、功名都是假的,好好活着才是真的。 背着孩子,周父叮嘱:“你对慧娘好些,安安她的心。” “我知道。”周母也担心,小声问:“你觉得她守得住吗?” “不知道。”周父摇头,随即道,“你在她面前多提提青远,看能不能留住,最近就不要让她回娘家了。” 一说到大儿子,周母又要掉泪,“我可怜的青远啊,你放心,你走了,我会把你媳妇留住的。” 想起优秀的大儿子,周父眼神暗沉。 这年头人就讲究一个入土为安,可大儿子尸骨无存,衣冠冢都是用的旧衣服,又没个子孙后代,叫人如何不痛心。 他想了想,道:“把慧娘留住,等青沐有了孩子,给青远过继一个吧,也算给他们留个后,逢年过节有人上柱香。” “嗯。”周母应下,丝毫没有一丝愧疚不安。 翌日,阮柔敏锐的发现,周母的态度更好了一些,明明前几日对她不做绣活还有些意见,现在却一脸和善,笑着招呼她吃饭。 阮柔稀奇,知道对方是在用怀柔政策。 她也不拒绝,左右在周家还有一段时间,过得好些总是好的。 如此,又过了一个半月,周青远已经逝世三个月,这段时日,阮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