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曹娘子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出来,显见得一晚没睡好。 原本约定好返程的日子就是今天,且有柳家在前, 早走早好,故而行程还是得继续。 “你们先回去,我留下来看看形势, 若柳家人再来,我会打发了, 可以的话, 一个月后我抽空回去一趟。”陈问舟说着, 边看她们收拾最后的行李。 “你要回去?”曹娘子惊讶,“那京都这边?” “只能先放放了。”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 昨晚两人商量的事, 他得好好考虑一段时间, 想必到时候能给出一个答案。 曹娘子不再多言, 约莫卯正(早上六点),马车按时出发。 这一趟着实称得上轻车简行, 既无大件的行李、亦无太多的人马, 只是顾虑路上安全,多安排了些护卫。 从京都径直到青州府的路程不算太遥远,阮柔来时七弯八绕,几乎在路途经过的所有府城中停留了一段时间,回去则要简单得多, 一路走官道举行。 如此二十天过去,一行总算回到了府城。 看过了华美壮观的京都,青州府的城门似乎都矮了一截,可归家的众人还是很高兴, 尤其阮柔,跳下马车时恨不得飞奔回家。 早前已经寄过信回来,可路上行程不定,此时阮家只阮母在家,母女相见自又是一番依依不舍。 阮母其实很想说女儿又瘦了,可瞧其面色红润的脸蛋,愣是说不出来,最后只道一句“辛苦了”,又忙遣下人去喊父子俩回来。 如今小石头彻底不去学堂了,而是跟在阮父身后,大概学些手艺,再跟着学学生意上的事,等日后阮父退下来,好歹算一门营生。 一家四口历经大半年后终于团聚,彼此都挺高兴。 小石头对京都尤其感兴趣,问东问西,就差亲自去看一看,被阮母横了一眼才消停。 饭桌上,阮母慎而重之递过来一个小荷包,阮柔打开一看,竟是两锭银子,不由愣住,“娘,这是做什么?” “先前你爹开铺子,不是找你借了钱,正好今年赚了点,干脆早点还你。” 阮柔忽然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当时阮父阮母坚持,她压根没想着把这钱要回来,时日一久就忘了,没想到他们一直记得。 “娘,不用,这钱就当孝顺你们,我真的不缺钱。” 阮母乐呵呵,“我和你爹不缺钱,哪有一直占你便宜的。” 阮父亦道:“你就收下吧,铺子如今生意还算不错,够花用了,而且将来要留给你弟弟,总不能叫你出钱。再说了,家里吃的喝的都是你庄子上产的,你做的够多了。” 不知为何,阮柔有些微微的伤感,她真心把这对父母当做爹娘,阮父阮母对她十分疼爱,可就是有一层隔膜,怎么都打不破,她自己赚的钱,自己想要孝敬爹娘,怎么就偏偏不能接受,反要担心外人闲话呢。 “好,那你们缺什么一定要跟我说。” “嗯。”阮母给她盛了一碗汤,“累了吧,多喝点鸡汤补补。” 鸡汤味道浓郁,是两三年的小母鸡,最为滋补,阮柔足足喝了两碗。 饭毕,阮柔继续给家里人将说着京都的事,待讲到她在公主府得了第一,还得了长公主召见,立即一片惊呼。 “姐,长公主是不是特别特别威严啊。” “那是自然,通身的皇家气度。” “哇。”小石头充满了向往,随即道:“姐,你可真厉害啊,我以后能跟你一样厉害吗?” “只要你努力,就能。府城林家知道吗,就是做木业生意的,你若能做到那样,爹娘一定很高兴。” “哪敢想哦。”阮父连忙摇头,来到府城后他才知道,老林是林家的族人,只是偏支旁系,竭尽全力半辈子勉强混到府城,与他合开了这么一间小铺子。 小石头却志气不小,闻言反驳道:“姐说我一定可以。” 阮父斜他一眼,很想打击一番,到底忍住了。 阮母问:“慧娘,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吧,以后是一直留在府城吗?” “说不好。”阮柔摇头,“陈东家在京都新开了铺子,以后还是要去的。” “唉。”阮母忍不住叹气,“怎么又在京都开了铺子,这也太远了,来回都要一个半月。” 阮柔正不知怎么安慰,阮父道:“孩子大了总要离开的,有事让小石头多些几封书信就是了。” “你这老头子,我难道不明白这些道理,还要你说?” “闺女出息你还嫌嫌,有你这样当娘的吗?”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子,方才还和乐融融的二老,转眼就拌嘴起来,你一言我一句说的欢乐,阮柔静静看着,待说累了自己就停了。 好在阮母虽然不乐意,还是勉强接受下来,只每日里想着法儿给她炖汤,问就是要把她不在跟前的日子一起补上,叫阮柔甜蜜中掺着苦恼,总觉得脸都圆润了一圈。 春林香斋,曹娘子望着人,突然问道,“你是不是丰腴了些。” “有吗?”阮柔摸着脸,终于确认不是自己的错觉,但她瞧着对面的曹娘子同样有些不对劲,“你是不是也?” 曹娘子的神色变得一言难尽,刹那,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半晌,曹娘子道:“我预备在府城买一处宅子。” “怎么?”阮柔疑惑,曹娘子和离后就在娘家居住,但并非白住,反而交了不少的伙食费,看在银子的份上,曹大哥再不待见总不会赶人走。 “还不是我那好嫂子,看见问舟出息了,不知打哪找来个外八路的表妹,指望我给她牵线搭桥,想得美。” 哦,阮柔恍然,这是看上陈问舟了,她不由想起离开前夜两人的对话,莫名有些心虚。 “那姑娘家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人都没见过,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