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匆匆而过, 转眼就到了去镇上看成绩的日子。 县试到底只是第一关,过了的人连个童生都算不上,更不会有衙役上门通传, 故而得自己去镇上看张贴的榜单。 宋元修本准备一个人去,可后来宋父说要一起, 宋大哥他们便都说要跟着去, 最后就是一家父子六人齐齐出门,场面颇为壮观。 几人出了院子,婆媳几个在后面看着,宋母很是感慨,眼中带着回忆,“很久没看到他们这么齐整的出门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小六读书之前。 及至未时末(下午三点),六道身影才一起回来, 人人面带喜色, 宋大哥手里还提着一条肉, 宋母等人便知稳了。 也不欲宣扬, 关了院门, 一家人好好热闹一番,宋父高兴之下,肉足足买了五斤,这一顿便嚯嚯掉三斤,可无一人觉得不舍得, 尤其上面几个嫂嫂, 俱都觉看见了希望,盯着这个小叔子的目光无比殷切。 宋元修也是高兴的,几乎从不饮酒的他,在宋父几个频频劝酒下, 喝了五盅黄酒,到最后,已是酩酊大醉。 偏他这人喝醉了就极老实,呆呆愣愣坐在那,不说话,更不耍酒疯,却没了平日温和的模样。 阮柔戳一戳他,提醒,“回屋了。” 他便老老实实起身,也不会动,阮柔跟在后面,戳一下,他方才动弹一下,有趣的紧。 “对了,二娘,小六和同窗说好,明儿一早去镇上书院。” “哎好,到时候我喊他。”阮柔应了,两人一顿、一顿回来屋里。 喝醉了的宋元修也不往别处去,依旧坐在书桌前,只脑袋晕乎乎的,哪里看得进去书。 愣了好一会儿,他突然道,“二娘,我教你认字吧。” “好。”阮柔没意料他会主动提起,当即也不拒绝,从房间角落位置取出一块自制的沙盘,继而来到书桌前。 办法总是人想的,既然不方便用笔墨纸砚,她就先用沙盘练习,沙盘做起来也简单,用木板圈成一个正方形,内里放上一层浅浅的沙子,用小木枝就可以在上面划拉出字体的痕迹,用完后重新抹平,丝毫不费什么。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宋元修只念叨了三字经的第一句,似乎是觉得她不会,突然牵起她的手,“我教你写一遍。” 阮柔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微微出神,上一次学这些好像是很久以前,娘还在时,也是这样牵着她的手,一笔一划,耐心十足。 只是一个醉鬼显然没有这个耐心,刚刚写到“近”,就栽倒在书桌前,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喃喃,“二娘,我好高兴啊。” “嗯,你做的很好。” 闻言,原本微眯起来的双眼彻底闭上,想来是真的累了,阮柔无奈,将人拖拉去床上,自己又回到书桌前划拉那几个字。 不知写过多少遍,她手法极其熟练,只是一遍又一遍,从工整有神到杂乱无章,阮柔这才停歇,只是故意留着最后一遍的字迹未曾抹去。 翌日,压根不用她喊,宋元修依旧是原先早起的点,洗漱一番后,来到书桌前,看到那一方沙盘,微微叹气。 早饭毕,一家人目送宋元修出门的目光无比热切,仿佛他不是刚刚过了县试,而是已经成为了一名秀才。 阮柔都为他提着一口气,现在有多么期望,若是失败,就有多么失望。 今儿不是阮柔洗碗的日子,刚送走人,她回屋取出沙盘,在宋家的院子内练起了字,一点没遮掩。 “二娘,你这是做什么?”宋母疑惑,看模样是写字,可她依旧不敢相信。 阮柔还是那套说辞,“娘,我绣东西想绣几个字上去,就请元修教了我几个字,我不用笔墨,就用这个沙盘。” 宋母稀罕的上前,阮柔给她示范了一下,用一根小木枝轻轻一扫,沙子表面恢复平整。 “还真是好东西。”宋父瞧了眼,忍不住夸赞道。 阮柔不好意思笑笑,不接这话茬。 既然不用笔墨,也认不了几个字,宋父宋母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等到上午忙活起来,阮柔也不去管那沙盘,跟着一起干活。 事实上,她还是十分希望宋元修能中个秀才童生的,毕竟那样她作为秀才娘子,怎么在宋家也要轻松几分。 只这日依旧没叫她安生,中午,好容易能回到房里休息一会儿,就听外面宋母让她出来,依稀听得是阮母来了。 这具身体的娘亲,阮柔现在是这么称呼阮家人的。 出得外来,她还是得规矩称呼,“娘,大姐,你们怎么来了?” 是的,来的不止阮母,还有阮家大娘,不用问也知道为何。 “来看看你,听说元修过了县试?” “嗯。”不用她回答,宋母喜滋滋道。 得到确定的答案,大娘脸色瞬间惨白,而阮母也不遑多让。 宋家人原以为是来道喜的,毕竟虽然关系不好,可到底也是亲家,熟料反倒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叫人看了就觉晦气。 宋母的脸立时耷拉下来,“家里忙,没空招待,没事你们就先走吧。”就差直接说你们给老娘滚。 阮母却似没听到,跟大娘拽着二闺女到了院子角落中。 阮柔只听得阮母问,“大娘,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大娘亦是慌张,怎么会呢,她梦里的宋元修明明一场都没过。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难道她做的梦是假的,她错过了童生乃至秀才娘子的身份? 不,不会的,目前的一切都对得上,宋元修过了县试一定是个意外,废物就是废物,永远成不了才,铁勇才是她应该看中的人。 对,就是这样。 “娘,可能是出了点意外,应该没什么的。” 阮母却没她这么乐观,“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