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完记忆, 阮柔忍不住疲惫,先睡了一觉, 等睁开眼, 天色早已黑了,隐约能闻到饭香,却迟迟不见妇人所说的鸡蛋羹, 肚子饿得咕咕叫,她只得从房内走了出来。 说是房间, 其实不过是一间柴房,一半堆积着成人高的木柴, 另一边就是她的小床铺, 只用几块板子铺在稻草上, 很是简陋。 循着香味一路过去,阮柔径直来到田家的堂屋。 只见桌旁,田家一家五口正言笑晏晏地吃着饭, 更衬得她像一个突兀的外来者。 阮柔可没有客气这一说,直接开口, “娘,你不是说奶要给我炖鸡蛋羹吗, 鸡蛋羹呢。” 话音未落, 所有人的视线先是投过来, 随后偷偷瞥向摆在田小雅面前的鸡蛋羹。 田奶奶面上有些过不去, 只依旧假装和蔼的模样,“哎呦,云娘醒了啊,你等一等别着急,奶这就给你去做。” 说着, 颤巍巍地从座位起来,就要去灶房。 田父的面上眉头一皱,隐现不悦,一直观察着他眼色的小李氏立即察觉,不高兴道,“好了,玉娘,快来吃饭,要什么鸡蛋羹,娘您甭忙活,饭菜还不够她吃的。” 田奶奶本就装模作样,此刻稳稳当当坐下,伸手唤她,“玉娘,快来吃饭。” 阮柔见了,脑壳隐隐作痛,这一家子,可真没一个好东西,也是,若真有一个好的,原主怎么会沦落到那样的田地。 田家人多势众,她暂时抗衡不得,便朝着小李氏抱怨,“娘,你去炖个鸡蛋羹就行,哪里用得着田奶奶动手,我这后脑勺还疼着呢,不吃个鸡蛋羹,伤怎么能好。” 小李氏当即被架在当场,她瞧瞧婆婆和男人的神色,再瞧瞧走来的女儿,一时不知该动不该动。 女儿的不高兴显而易见,可婆婆同样不高兴啊,倒是男人面无表情,却更让人提心吊胆。 “娘,还不去,你怎么嫁到田家这么懒了。” 一口大锅口下来,其他人都没说话,小李氏磨蹭了会儿,到底还是去了灶房。 阮柔见人去了,方才笑盈盈跟其他人打招呼,“田奶奶,田叔叔,田哥哥田妹妹。”每个称呼面前都加了一个田,生疏之意明显。 只是没了亲娘在前面,田家人反倒不好跟一个小孩子计较,看着她爬上桌子,嘟囔着吃饭怎么不喊她之类的抱怨,尽皆面色难看。 鸡蛋羹不过片刻功夫就上来,在其他人的瞪视下,阮柔毫不客气接过,仔细闻了闻,只有一个感,香。 “娘,怎么没有香油啊,我看小雅那碗就有,我真是亏了。”阮柔虽是抱怨,吃的动作却很快。 刚炖出来的新鲜鸡蛋羹,嫩滑喷香,即便没有点香油,也馋得人直流口水,包括刚吃了几口鸡蛋羹的田小雅。 她嘟着嘴,将自己的鸡蛋羹凑到跟前,得意地嘿嘿,也记不得要跟哥哥分享,呼噜噜几口喝下。 眼见两个小丫头就跟斗气一般,一人干完了一个鸡蛋,田奶奶心疼之下,愈发看不顺眼,重重哼了一声,“都给我好好吃饭。” 六个人围着桌子,饭菜明显不多,阮柔站在椅子上,手中的筷子伸得老长,每样菜都夹了几筷子,才坐下老实吃饭。 这等没规矩的举止使得田父眉头隆得更高,小李氏欲要说什么,却到底没吭声。 一顿饭就在这么尴尬而紧张的气氛中度过,吃过饭,小李氏正要招呼女儿收拾碗筷,却见人早已跑远。 “害,这孩子。”无法,小李氏只得自己继续忙活,一天的劳累,洗过饭碗,还有一家子的衣服,院子里的鸡和猪要喂,里里外外全是事。 往常会贴心过来帮忙的女儿,今晚压根见不到身影,小李氏知道她还委屈,心想待会少不得去劝一劝,不然天天这么累她可撑不住。 好不容易忙完,小李氏累得腰酸背痛,便捶打着腰,便进了女儿居住的柴房。 “云娘,睡了吗?” 阮柔没有回答,只睁着眼睛,在漆黑的夜里看向门的方向。 小李氏径直进来,少不得温言软语几句,最后依旧是那句老话,“娘知道你委屈,可娘是后娘,你不是田家亲生的,受点委屈也没办法,若是你爹还在,咱娘俩哪里会过这样的日子?” “娘,”听完这番话,阮柔认真问,“既然不能让我过好日子,你为什么改嫁要带上我?” 漆黑的夜色里,小李氏脸色惨白,“云娘,你说什么呢,你是娘亲生的孩子啊,娘还能亏了你吗?把你留在阮家能有什么好,你爹已经走了,你奶又是个刻薄的,你大伯父大伯母怎么会愿意养着你。” “是吗?”阮柔喃喃问她。 “当然了,娘怎么会骗你呢,娘都是为了你啊。”小李氏的声音低柔而有诱.惑力,在安静的夜晚似要渗进人的心里。 阮柔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那娘,你为什么要改嫁呢?” 一下子,小李氏被问住,过了好一会,她才回答,“傻孩子,娘不改嫁,怎么养得起咱们娘俩啊。” “可家里有地有房子啊。”阮柔问。 “好了,云娘,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呢。”或许是糊弄不下去,小李氏没有继续,而是替她掖了被子,转身离开。 身后,阮柔一直看着她离开,门扉重新被关上,屋内重归宁静与黑暗,她开始思考今后的处境。 田家显然不是久留之地,她总该为自己寻个去向,而原主的亲爹阮家算是个不错的去处,只是不知阮家人如何看待原主这个被媳妇改嫁带走的孙女。 原主被带走的那一年才六岁,还看不懂大人们的想法,只记得某一天,突然爹爹就去世了,然后,她成了没爹的孩子,爷奶因为儿子的逝世一病不起,母亲也成日以泪洗面,原主稀里糊涂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李氏带离了阮家。 说起来原主是原主爹唯一的孩子,奈何是个女孩,此刻她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