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 秦如茂站在次子秦安身前,握着他的手,“为父考虑再三, 还是决定尊重你的选择, 你确定,哪怕冒着术法失败被反噬的风险也要再试一次, 对吗?” 秦安眼底最后的一丝犹豫, 在他爹反复的关切声中彻底消散。 他重重点头, “爹,我已经决定了, 将来也绝对不会后悔, 季族长说的没错,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刚刚其实听到了山洞里的只言片语,心底的震惊不亚于他爹最初说, 要给他换一副天生剑骨时的程度。 原来他们家和另外一家人的命格此消彼长,而他爹, 竟然不是祖父亲生,反而是和季家一起算计了祖父的恶人。 只有夺过剑骨,气运加身,他们才有更大把握找到滕道君留下的宝藏, 安抚住季家, 同时也能趁机坐实滕道君之子的身份。 这是个一箭多雕的好事,因为就连他,也能从一个资质中上的剑修, 一跃成为沧海界最耀眼的天之骄子。 总之事已至此, 就算他们不愿又如何?季族长会大发善心放过他们这颗棋子吗? 如果不咬牙闯过这关, 当年的事一旦暴露, 他们一家人或许被盛怒的祖父迁怒,甚至还会被打回原形。 他英明神武的爹曾是与野狗抢食的乞儿,那他不就成了人人可以同情嘲笑的乞儿之子? 这让他有何颜面再见那些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师姐妹,将来在门中要如何自处? 不,他不愿意搬出天机峰,这是他的家!沧海界正道第一人秦道君是他的祖父,他是泰无秦家的嫡长孙,这点绝不能改变! 所以他宁愿拼一把,一旦成功,从此他便是天生剑骨的天才剑修,下一个人剑合一的剑修传奇!对一个剑修来说,没人能拒绝得了这种诱惑! 况且他知道,再来一次成功的几率极大,他并不会冒太大风险,当着季族长的面,他故意夸大了难度而已。 天生剑骨是世间不可多得的至宝,自有其灵性,他刚才其实隐隐有所感觉,明明只差一点就能成功,可惜不知被什么阻了一下。 好在有了第一次尝试,那个据说一身紫运快要凝为实质的人又修为低微,现在恐怕已经昏迷不醒,毫无抵抗之力。 这一次,他一定可以一举达成所愿! “秦家小子,准备好了吗,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等你再次睁开眼,迎接你的将是无限美好的新生。” “季族长,我准备好了,请您助我!” ** 当恶鬼纸人、地下枯骨、林中精魅四处扫荡,一寸寸碾过整个地海秘境,不知在寻找何人何物时,随身小院前,阵笔精终于等来了属于它的猎物。 在季家那二十个修士被黑色液体追杀得满秘境逃窜时,另有十人受秦如茂密令,循着那紫运少年的踪迹寻来。 表面上,他是被季族长威逼利诱,又尊重了儿子的决定,这才被迫同意抢夺天生剑骨。 事实上,他同样不愿错过这个千载难逢之机,早已暗中派手下来掳人,双管齐下,就不信还奈何不了区区几个凡人和炼气修士。 十人当中,三个金丹期修士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老远看见浓雾掩映的一座院落,诧异之余又带几分惊喜。 “听说这小子气运如虹,莫名出现在秘境里的小院,里头说不定有大机缘。” “不要节外生枝,真君的命令是拿到人立即返回,不能被旁人察觉。” “来都来了,顺便看一眼也不碍事,大不了咱们分头行动,你们拿人,我去看,先说好了,等下有好东西可别眼热。”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小院门外,出于修士的直觉,三个金丹修士不约而同停下脚步,拦住身后几个筑基期同伴。 “这里给人的感觉不大对劲,好像——” 话没说完,他眼底浮现一抹挣扎,但很快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狂喜和贪婪。 “快看,是滕道君的宝藏!就在这小院里,竟然被我第一个发现了,宝藏是我的了,下个飞升灵界的是我刘德胜,哈哈哈哈!” “哪儿呢,在哪儿,你不能独吞,咱们可是一起来的!”同伴不知有诈,东张西望间一脚踩入阵法,脸上很快便出现同款的贪婪渴望。 “是幻阵,小心有诈!”站得最远的金丹修士皱眉,眯着眼审视四周。 只不过,他尚未发现任何布阵痕迹,接连中招的两个同伴突然发疯,一个提剑朝他刺来,另一个红着眼睛杀向了其他人! “敢跟老子抢东西,你活得不耐烦了,去死吧!” “你们几个跟着我做什么,是不是想杀人夺宝?我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 起初只是两个金丹修士发疯,但作为此行三个主力之二,整个队伍瞬间乱作一团粥。 渐渐地,卷入斗法中的筑基修士也陆续中招,不再合力阻拦发疯的金丹修士,而是互相偷袭,出手便是杀招。 唯一清醒的金丹修士被重伤,带着戾气入幻后比旁人更加癫狂,当场自爆金丹和众人同归于尽。 前后不过短短一炷香时间,小院门前重新恢复了宁静。 ** 随身小院内,滕屠夫刚用功德金光护住滕云淡的识海和魂魄,便察觉一股阴邪之气自天穹斜冲而下,直奔滕云淡眉心。 “果然是这个禁术,一次失败竟然还不死心,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滕屠夫猝然抬眸,眼底金光闪烁,强大的气场向四周围荡开,花圃里的花花草草小心翼翼缩成团。 那股阴邪之气似是察觉到阻碍,在半空中迅速划作一只灰色大手,隔空朝滕云淡做一个抓取动作。 滕云淡周身浓厚的功德金光牢牢将他护住,别说是剑骨,便是连个剑穗它都抓不着。 灰色大手显然没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一次不行便尝试第二次,然后第三次第四次,不断从空中调整角度,接连十几次抓空后终于停下不动了。 它似乎在迟疑,想退缩又不甘心放过近在咫尺的天生剑骨,这次它学聪明了,一点点靠近滕云淡,试图伺机而动。 滕屠夫一手用功德金光护住次子,一手飞快掐诀,双眸中不断闪过金色梵文,神圣庄严,威势凛凛。 那灰色大手猛然抓向滕云淡心口,竟是抱着带不走剑骨也要毁掉它的心思! 滕屠夫一声沉喝,“去!” 无数金色卍字符从他掌心飞出,凝聚成一个比小院还要大数倍的金色卍字,正面迎上灰色大手,将他牢牢抵在半空。 灰色大手剧烈地挣扎,试图撞开阻碍,滕屠夫默念口诀,单手朝天一握。 半空中,硕大的金色卍字化作一只金灿灿的佛手,一把将灰色大手捏在掌心,啪嚓一声捏个稀碎,捏完犹不满足,还用力碾了碾,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给对手留下。 “阿弥陀佛,也不知阿萝和两个孩子找到祭坛没有,必须尽快将之毁去,以免再被其他人利用。” 滕屠夫说完,意识到自己在竖着一只手宣佛号,飞快地收回手揣进裤兜,扭头淡淡看了眼扒在井口看热闹的不死泉灵。 “哎呀,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我什么都没看到,没看到。”小老儿用手捂着眼,从指缝间继续看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