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城卫健委最新消息显示,刘某,女,25岁,鸢飞航空公司空乘人员,常住南鸢区鸢飞航空公寓楼,其8月21日确诊为新冠肺炎病例,目前在穗城市第八人民医院隔离治疗。
初步流调结果如下:
该病例8月14日乘YF3165航班从首都返回穗城,16:00搭乘滴滴前往希尔顿酒店,两小时后乘坐男友车辆返回鸢航公寓楼;8月15日至17日居家未出门;8月18日16:00再次前往希尔顿酒店,两小时后出发积云雨livehouse,直至凌晨一点离去;8月19日随YF3586航班从穗城执飞沪市……
现已对其密切接触者、次密切接触者进行紧急排查和集中隔离医学观察,落实相应管控措施并开展核酸采样检测,相关区域已按规范执行消毒措施。”
目前鸢航就这一例的阳性,刘思宇说是同一机组同事感染了,可他最近这些天好像没有飞过沪市和首都的航线吧?沉鸢打开鸢航的家属APP,查看飞行计划,心里顿时感到沉重。他又对自己撒谎了。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危。这种感觉就像是烧窑时原本预计完好出炉的瓷器,胚体出现了区域爆裂。
被人骗的感觉很不好受,尤其是她还没弄清楚对方撒谎的背后藏着什么。沉鸢心情烦闷,自己还被关在隔离酒店里,莫名其妙成了次密接,连出去调查和当面质问的自由都没有。
居然还要忍七天,她绝望地仰天长叹。
无论如何先保持冷静吧,如果现在自己贸然通过手机盘问刘思宇,对方有所警觉,后续反而不利于她。
天色早就暗了下来,房间也没亮灯。沉鸢也感觉不到饿,起身行至阳台透气。
阳台正对着城市簇簇璀璨的夜景,宁静的夜风吹拂过脸颊和耳畔,这才让她好受些。
沉鸢正闭眼感受风声,耳朵却意外听到了让自己瞬间面红耳赤的声音——
一墙之隔的对面阳台传来有节奏的、粗重的喘息声。
OMG,该不会.......不对,集中隔离都是单人单间的,目的就是防止交叉感染,所以不可能是两个成人在做那事儿,自己龌龊地想歪了。她纠正错误的思想,转身回屋,却不小心踢到小花园的折叠椅,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响亮的咯吱声。
沉鸢顾不得疼痛,身体像被点了穴一样顿住,让自己肢体动作尽量安静些。
墙对面正在做俯卧撑的男人闻声停了下来,他赤着上身,拿起毛巾擦拭因运动而暴汗的宽肩和胸膛。
隔壁的人什么时候搬进来的?他怎么一天都没听到动静。
沉鸢心想,对面是被自己吓到了吗?自从她无意中发出刺耳的噪音,那个男人的喘息下一秒就戛然而止了。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打扰到你的。”沉鸢率先表达起了歉意,“希望没有吓到你。”
温婉平和的嗓音,礼貌友好的语调,声音的主人大概是位气质恬雅的女生。
男人愣了一会儿才回道,“没关系,我刚好运动完。”
再无话,各自撤回房间。第二日晚上,男人在阳台听见隔壁女人在低声啜泣。那会儿他正浏览着本地新闻号下午发布的消息,又有人中招了,鸢航的飞行员,感染的是跟昨天那个女空姐一样的新冠毒株。
再往下扫一眼官方公布的流调结果,该飞行员16号、18号两次去往希尔顿酒店,跟那空姐行程重合了。
城市的夜景像一只只发光的水母,是深海里的星星。沉鸢的眼泪滴落在空中,融入夜色的海洋。
呵,她都不用忍七天出去查刘思宇的行车记录仪了,官方帮她公布了。
关于刘思宇,比起爱情的成分,她对他其实是感激和依赖更多。前几年过得太辛苦,刘思宇坚持不懈的陪伴恰好补足了她缺失的、需要的关怀。她也竭尽所能对他好,尽量照料他的衣食起居,以此进行感恩的回馈。
可如今她才发现他给自己营造的堡垒,坚固只是假象。
在她被夜色与无助吞没之际。木墙对面传来男人的问询,“你在哭吗?”
温声但疏淡,像是出于绅士礼仪而投来的一种适可而止的关切。
如果......他此刻能看到对方的面容、知道对方是谁,那他内心势必是另一种情绪,翻天覆地,搅海掀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