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顾辞晚此时有知觉，那么他的耳根一定开始泛红。
顾辞晚很难分辨出林尔说的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有点热，好像是从心底涌动的暖流。
从那天他将林尔从天台上哄骗下来，渐渐的，他就已经很难再看懂林尔的心思了。
“你当时为什么要伪装成美貌升级系统啊？”
处于顾辞晚的预料，林尔没有问他的身份，反而表现得对自己身份毫不在意，顾辞晚都没有发现自己心底小小的失落。
顾辞晚：“或许是那个时候，你最厌恶的，就是自己的身材，因为那象征着你的失败。”
人都说不要以貌取人，其实不是的。
人的每一寸皮肤肌理，都有着内心世界投射的印记。是不是足够自律，是不是阳光积极。
因为生活的每一份压迫和愁苦，都会刻在嘴角眉梢。
林尔：“是吗？”
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
林尔没有问起对方的身份姓名，不是因为不感兴趣。而是... ...她在害怕。
顾辞晚：“你决定了吗？”
“什么？”林尔有过一瞬间的慌乱，生怕被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思。
顾辞晚：“你真的决定要跟周琦玉一起直播吗？”
林尔躺在花园里的吊床上，看着头顶的星空显得十分悠闲惬意。
林尔：“有什么不可以吗？”
顾辞晚：“现在的人看待网红这个职业还是带着异样的眼光，你做这个，多少会被人说不务正业。”
林尔：“没想到你也是个会在意别人眼光的人。”
顾辞晚：... ...
顾辞晚发现了，林尔在转移话题方面是个高手，特别是应对她不想回答的问题时，总是会不着痕迹地让话题偏离方向。
但没有回答，其实就是最好的回答。
因为渴望被人知道，因为知道知名度是把双刃剑，可以是刺伤她的利剑，也可以是她的保护伞。
她是真的怕了，怕默默无闻，怕悄无声息地死去。
然后被所有人遗忘，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可是顾辞晚没有问，只是以另一种方式，默默地陪伴着这个只在自己面前展现脆弱的女孩。
林尔要做的事情，并没有刻意遮掩。
所以第二天，就有两位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当林尔看到苏慕和苏仪时，虽然惊讶，却又在意料之中。
惊讶是没想到速度如此之快，意料之中诗因为，她知道苏慕在公司里安插了不少人。
林尔用并不算隐晦的目光打量着沙发另一头的父女俩。
苏慕一丝不苟地端坐着，手里握着的是他随身携带的手杖，这是林尔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情。明明正直壮年，却一直随身携带根手杖。
而他身旁的苏仪就随便得多，依旧是一身粉色套装，浑身像没有骨头般，懒懒散散地斜倚在沙发上，把玩和自己新做的指甲，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林尔。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个讯息：不是我要来找你的，我只是陪客。
仔细看，发现苏慕与苏仪两人眉眼中，却是有些相似之处。
苏慕如今四十出头，这些年养尊处优，保养得当，脸上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而他一向极为注重个人形象，出现在人前时，穿着打扮，行为举止，都是极为庄重得体。
宝蓝色定制西装衬的他温文尔雅，偶尔从袖口露出来的手表价值不菲，连袖扣都是同色系的宝石装饰，低调奢华，旁人瞧着，只觉得内敛又贵气。
林尔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在学校人气很好，口碑也极好。
许是因为外表极具欺骗性。
如果不是看过宋书发过来的资料。
在林尔的记忆里，苏慕便是这个样子，即便是在家里，看到他时，都是穿着得体的休闲西装。
世事流转，当林尔再见到他时，彼此眼中都已经没有了曾经的温情。
偌大的客厅，三个人心思各异，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在林尔打量苏慕的时候，苏慕也在看林尔。
现在的林尔一条浅色长裙，裙子剪裁极好，遮掩住她的身形又不显臃肿，及腰的长发编成一条辫子，油光水滑乌黑发亮，显然经过精心保养。
曾经对着自己笑脸相迎的小女孩，此时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一年时间，林尔似乎突然从小女孩变成了大人，身上开始显露出让他不喜的气息。
苏慕：“你如今倒是越来越像你妈了！”
林尔：？
应该是种夸赞吧，林尔心想。
“叔叔，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还请直说，待会我还要出门一趟。”
苏慕皱眉！
苏慕：“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苏慕显然还将自己代入父亲的角色，语气中带着长辈的压迫。
林尔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意，为什么有的人总是记不住自己说过的话。
林尔：“我记得当初是您自己说过，从今以后我不是你女儿，你也不是我父亲，如果你不记得，可以问你身边的苏仪，我记得，当时她也在场。”
苏仪依旧低着头不做声。
林尔讶异，苏仪这状态有些不对。
苏慕握着手杖的手紧了紧，似乎在忍耐什么。
苏慕：“我那是一时气话，毕竟这么多年的父女之情，我怎么可能真的不认你？”
父女之情？林尔很怀疑这种东西到底有没有存在过。
林尔沉默！
苏慕没有忘记今天来的目的。
他的目光在林尔的脸上扫过，原本笃定的计划又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
苏慕：“听说你最近在做什么直播，刚好你姐姐也在，让她跟你一起，两姐妹也有个照应。”
姐姐？是指苏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