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寒听到这话,眼角余光瞥向凌无非,却见他气定神闲摇了摇头,冲施、谢二人问道:“如此说来,这位谢先生,本事还真不小。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对天玄教的底细,竟知道得一清二楚?”
“一清二楚,这可谈不上,”谢辽摇着小扇,一步步走到他跟前,笑容愈显意味深长,“至少比起这位兄台,我所知道的,可要少得多。”
在场诸人闻言,一时都快忘了方才玉华门内发生的丑闻,齐刷刷朝二人看来。
秦秋寒双手负后,暗自攥紧了拳。江澜留意到这古怪的举动,不禁蹙起眉来,心中暗自想道:“总不会星遥她是……糟了!难道……”
“这是什么话?”凌无非淡淡一笑,对谢辽道,“谢兄既然有消息要宣布,尽管说便是了,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谢辽目光狡黠,飞快打量他一番,合扇朝他眉心一指,随即转身,朗声大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不妨直说。诸位都知道,天玄教信奉神祇,为寻回教主,四处搜罗转世圣婴与圣女交合,生下女孩,便成为教主,生下男孩,便立刻杀之。”
厅内一干人等听得稀里糊涂,面面相觑,七嘴八舌议论开来:“你说这些管什么用?”
“就是就是,直接说嘛。那小妖女在哪里?”
凌无非双手环臂,靠墙而立,目光始终在谢辽身上来回打量,试图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在何处见过此人。
“什么小妖女呀,是谁告诉你们,张素知生的是个女儿?”谢辽摇头晃脑,故作叹息,“”言罢,身形一转,手中折扇直指凌无非,道,“就是他!”
凌无非不禁摇头,嗤笑出声。
众人听了半天,就听他放出这么个不响不臭的闷屁,纷纷大笑起来。
“施庄主,您的这位门客在说什么胡话?随便一指便是魔头妖女,这是专程来逗咱们笑的吧?”
“就是,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当‘惊风剑’的名号是什么?菜市场里随便叫卖的吗?”
“凌少侠,咱们可不跟他一般见识,当个笑话听得了。”
谢辽听着这些话,不慌不忙一展折扇,摇了摇道:“世人皆知‘惊风剑’的威名,可又有谁见他用过?”
“人家爱用不用,关你屁事?”金海冷不丁道。
“是不用,还是根本未得真传?”谢辽朝凌无非走近几步,唇角微微上挑,忽然高举双手,在空中拍了拍掌。
厅内顿时安静下来,紧跟着,随着一阵脚步声,又见一个人走进门来。
“这不是……”江澜一见此人,下意识脱口而出,话到一半又立刻闭上了嘴。
眼前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追随凌皓风半生,一直留守襄州的王管家。
凌无非略微一愣,稍稍睁大眼,认真看了一眼王管家。王管家本名王瀚尘,曾追随凌皓风走南闯北,在场各派宾客,大多都认得他。
见他到来,凌无非立刻意识到此事不简单,谁知不等开口,便见王瀚尘走上前来,略一躬身,拱手朝这位少主人施礼,随即站直身子,道:“对不住了,公子,事到如今,有些话不得不说,还请见谅。”
凌无非只觉他话里有话,隐隐便预料到他开口以后会是什么状况,然而到了这个地步,却不得不由他把话说下去。
“当年,各大门派联手围剿天玄教,几乎全军覆没。我家老主人勉强脱困,带着一身伤回到襄州调养。岂知一年之后,白落英女侠却带着一个孩子来找他。”王瀚尘道,“这个孩子,便是我家公子。”
凌无非缓缓摇了摇头。
他自知沈星遥才是张素知的后人,谢辽所言,俱是胡说八道,可王管家的话,却让他心生疑窦。
的确,从小到大,江湖之中始终盛传他是凌、白二人的私生子,但传言终究只是传言,无一人拿得出实据。
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凌皓风另有妻子,为何从未公开?这位所谓的“生母”甚至连一幅画像都不曾留下,未免太过不可思议。
王瀚尘摇摇头,继续说道:“白女侠说,张素知虽是妖女,但毕竟孩童无辜,所能循循善诱,教他走上正道,也不失为侠义之举。主人念及旧情,也想着这孩子本是一张白纸,直接斩草除根未免过于残忍,可谁知道……谁知天玄教余孽未除,竟找到了他,里应外合,联手害死了我家主人呐!”
“这……这是真的?”众人面面相觑。
“万事须得讲证据,王管家,就算过去这么多年,许多事无法证实,你总得同我们说说,既然是他害死的凌大侠,那也是多年前的事了,为何当年你不说,非得等到今日呢?”江明做出中立之态,有意引王瀚尘把话说圆。
“当年……当年怎么不说?”王瀚尘自问自答,苦笑说道,“当年天玄教虽有余孽在世,却未四处作恶,我若如此说,有谁会信呢?就算信了,又有谁能相信,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够杀人?何况我家主人与白女侠,婚约早已解除,平白无故的,又是从哪来的这么一个孩子?”
凌无非听着这些话,由始至终不发一言。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王瀚尘的话,分明都是胡说八道,却偏偏条理清晰,前后因果衔接,全无破绽,着实难以找出漏洞破解。更何况,他若极力自证,祸水东引,必然浇到沈星遥身上。且不说二人早已定情,即便只是萍水相逢,她已为救他性命身负重伤,奄奄一息,自己又岂能为了辩白连累于她?
“原来不是小妖女,是个小魔头啊!”人群当中响起一个声音。
“凌少侠,他所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如果不是,你也该说句话吧?”又有人道。
凌无非低头沉默片刻,眉心紧蹙,抬眼望向王管家,正待开口,却见他抢先道:“公子,老奴求求你,早些收手吧!您已害了老主人,可不能再拖累秦掌门呐!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授你武功,悉心教诲,你却借着他的信任,纵容手下在金陵犯下恶行,掳走那些孩童,他们也有父母亲人,您又于心何忍?”
“我没做过。”凌无非平静说道。
他为保护沈星遥,无法列出实据,思来想去,唯一能够说的,也只有这一句苍白无力的话。
“既未做过,为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