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头脑沉重得如同一摊浆糊。
“我去问师兄!”刘烜平日习武不上进,管起闲事来却是精神抖擞,然而到了凌无非门前,却只得到“恕不奉告”四个字,便被关在了门外。
苏采薇此刻正百无聊赖坐在房里,手里抓着一把碎纸,碾了又撕,撕了又碾,过了一会儿,又扔在了地上。她低下头,瞧着那纸团横竖觉着不顺眼,便弯腰捡了起来,走到门前,大力拉开门扇,扬手丢了出去。
那纸团在空中打了个弧线,被一只手稳稳接住。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听到宁缨的话,赶来探望的宋翊。
宋翊接过纸团,迷惑望向苏采薇。苏采薇也怔怔盯着他,过了一会儿,方回过神来,冲他喊道:“喂!你怎么在这?”
“宁缨说你的伤又发作了,”宋翊上前两步,问道,“你不是同我说,上回的伤早就好了吗?”
“伤?我没说啊。”苏采薇只觉莫名其妙,“我就是说……我说……她去找你干什么?”
“她说,你说你身子不适,便来问我你可有受过伤。我记得那穿龙棘伤口颇深,若未痊愈,还是该多加休息……”他话到一半,拿起手里的纸团看了看,疑惑问道,“你丢这个,是对我有何不满吗?”
“我……我哪知道你会来?”苏采薇上前夺过纸团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我就随便扔扔,你不要捡,脏死了。”说着,便转身要走。
“你真的没事吗?”宋翊拦住她问道,“是谁又招惹了你,如此大动肝火?”
“没人招惹我,你话真多。”苏采薇咬着唇,别过脸道。
“不是你叫我别总是沉默寡言的吗?”宋翊越发感到不解,“怎么现在又成了我话多?”
苏采薇斜眼看他,不知怎的,越是看着便越觉来火,索性推了他一把,却忽觉肋下伤口一阵刺痛,不由弯下腰去,扶住伤口,宋翊见此情形,立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不由分说便将她打横抱起送回房中,找出金疮药塞给她道:“自己上药,我不方便帮你。”说着,便起身打算离开。
“你站住。”苏采薇把伤药往床沿一掼,扭头瞪了他一眼,忽地怒从心起,起身将他推出房门,又重重摔上了门。
宋翊怔怔立在门外,被她这一摔门发出的巨响震得心悸,想了一想,只得耐着性子问道:“苏采薇,你到底是怎么了?”
“要叫师姐!有没有礼貌?”苏采薇高声喝道。
宋翊听了这话,只觉百思不得其解,想着她这一路上都好好的,突然便似转了性子一般,喜怒无常,只觉不可理喻。
他想了想,还是伸手敲了敲房门,然而等了很久,也没能听见回应,便只好转身离开。
到了傍晚用饭时,苏采薇仍旧躺在床上不肯动弹,宁缨没有法子,只得装好饭菜给她送了过去,到了房里,见她又不知从哪找出一堆废纸在手里又搓又揉,问她话也不答,只得放下饭菜就走,经过后院时,正遇上秦秋寒迎面而来,却因怀着心事,一声招呼都没打,闷着头便往前走。
“阿缨,你这是怎么了?”秦秋寒见她这般模样,不禁好奇道。
宁缨听到这户,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迷茫望向秦秋寒,摇摇头道:“掌门……您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回去吧。”秦秋寒摇头一笑,负手走开。
他来到凌无非房前,见灯还亮着,便即伸手敲响了房门。
“请进。”屋内传出凌无非的声音。
秦秋寒推门而入,见他正在俯身收拾着衣箱,摇头问道:“你还是决意要走?”
“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凌无非笑道。
“其实为师也想不通,为何王瀚尘会说那些话。”秦秋寒道,“凌兄在世时,他也算得上是忠心耿耿,怎么会……”
“附骨之疽,不提也罢。”凌无非展颜一笑,“不过他的话,也不全错。”
“哦?”秦秋寒不觉凝眉。
凌无非摇头,笑而不语。
“这趟回来,你也变了许多。”秦秋寒叹道,“白日当着星遥的面,我不便直言。可你要知道,若张素知之冤,一生不得昭雪,你在她身旁,便要背负一世恶名,人人得而诛之,你可想好了?”
“想过了。”凌无非点头道,“从猜到她身世的那天起,就已想得很明白。她是我一生所求,不论是她身世如何,也不论旁人如何置喙,我都不会离开她。”
“你对为师说实话,”秦秋寒思忖良久,方问他道,“你同她是不是已经有了……”
“是。”凌无非听出他话中之意,点头答道。
“你这孩子,怎么能……”
凌无非唇角一扬,露出平静的微笑:“其实师父您想错了。就算没有这些事,只我一人,也迟早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此话怎讲?”秦秋寒不解道。
“王瀚尘虽是胡言乱语,却也并不全是编造,若是父亲的死毫无隐情,若我的身世坦坦荡荡,这些话他也编不出来。”凌无非道,“就算没有星遥,我也总有一日要查出当年的真相,如今种种证据,无一不在说明当年天玄教一战另有隐情,父亲显然也知道些什么。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正是因为知道这其中的前因后果,才会为人所害。”
“可你……”
凌无非略一摇头,放下手中衣裳,走到秦秋寒跟前,忽然收敛笑意,退后两步,朝他跪下身来。
“你这是做什么?”
“无非叩谢师尊,多年教养之恩。”凌无非双手扶在地面,恭恭敬敬对他叩了三个响头,道,“徒儿自幼无母,十岁丧父。长年以来,一直仰仗师尊照拂。如今麻烦缠身,前途未卜,恐怕难尽孝道,还望师尊原谅。”
“快起来。”秦秋寒赶忙上前搀扶,身子蓦地发出一阵颤抖,口中喃喃,“我便知道……你同他一样。”
“您说的是……杨大侠?”凌无非想起秦秋寒提过的话,下意识问道。
“或许,从昆仑山上下来的女子,确有超脱凡俗之处,令你们一个个都如此……”秦秋寒摆了摆手,话音不觉哽咽,“只愿你往后的路,能再平坦些,莫要再受苦了。”
凌无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