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因着一贯安静的性子,始终平心静气,不发一言。
“中原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上官红萼忽然问道。
宋翊听到这话,不禁蹙眉。
好玩的东西?一时半会儿,他竟完全想不到。
他猛然发觉,自己活了这么些年,却从来不曾对这世间物事产生过鲜活的兴趣。
而他第一次感到人间有光,还是在宿州,看见了苏采薇的坚持。
若非要说他这前半生,真有什么开心快乐的事,那必然是有苏采薇在身边的那些时候。
哪怕身处刀山火海,心也安宁。
“我该回去了。”宋翊不愿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痛痒之事上,也懒得再深究上官红萼的目的心思,当即停下脚步,向上官红萼辞行。
“走?”上官红萼掸了掸衣角,走到他跟前道,“那我送你。”
“送我?”宋翊不解,“实无必要。”
“我想知道,你们这么多人千里迢迢跑来南诏,到底是因为什么。”上官红萼自以为高明,只觉得不声张那些深藏心底的爱慕,顾左右而言他,便能让他另眼相看。
“随意。”宋翊毫无兴致管她到底想干什么,转身便走。
与此同时,客舍之中,坐立不安的苏采薇已围着客栈绕了三圈有余,时不时停在门口,左右看上好几遍,却始终没能瞧见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
“不至于吧?”凌无非坐在一旁,看了一眼抱臂倚柱,凝神静思的沈星遥,复转向苏采薇,道,“又不是去炸国库,何必这么紧张?”
“我这几天都没帮上你们的忙,都不知是什么情形。他一个人去,谁知会遇上什么状况?”苏采薇说着,目光穿过人群,忽地远远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当即喜上眉梢,飞奔过去。
她并未留意,在宋翊身后,还有一名红衣少女,亦步亦趋追着他的脚步。
“阿翊!”苏采薇张开双臂,穿过往来人潮,一头扑进了宋翊怀中。
宋翊也笑着回手环拥,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上官红萼蓦地僵住了。
他们相拥的一刹那,她只觉得自己好似被泥水封在了风中,随着顷刻间流走的万年时光,迅速腐朽,再一点点风化。
看着他们嬉笑攀谈,她终于明白了过来。
所有的自以为是,都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好似富丽堂皇的金殿,在众目睽睽之下,栋朽榱崩,碎为齑粉,在风中消散。
原来一眼倾心的少年,早已是他人的如意郎君。
原来沉默寡言、漫不经心,只是对她。
原来所谓的师姐,不只是师姐。心上有人,且就在宁南的说法,指的是这个女人。
一个在她看来其貌不扬,还有些直愣傻气的女人。
“原来中原男子,真如传闻一般朝三暮四,”上官红萼面冷如冰,阴阳怪气道,“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对我百般殷勤,原来身后还有糟糠啊。”她虽懂汉语,却对许多汉家典故不过一知半解,胡乱用起来,颇具些嘲讽意味。
这话说得猝不及防,令宋、苏二人齐齐一愣,朝她看来。
饶是苏采薇反应够快,当即从宋翊怀中挣脱出来,对她问道:“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呀,我说你呀,真可怜。”上官红萼晃了晃手里誊录的符文,轻笑说道,“看来这些东西,也就是拨雨撩云的工具罢了。我就收下啦。”说着,便即将之揣回怀中,转身便走。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宋翊蹙眉问道。
“有吗?这是你第几次单独见我了?”上官红萼心头已被嫉妒和恨意填满,她本就被兄长纵得狂妄自大,目无余子,眼见期盼落空,只恨不得把一切都撕碎在眼前,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你别走,先把话说清楚!”苏采薇说着,便待拦住她,还没碰着上官红萼的衣角,便听得她发出一声尖叫,惊得立刻收回手来,再抬眼时,已瞧见她高声呼喊着“救命”,大步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