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子都不会娶妻,可她娘才去世三年,他爹就另娶了。
这个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誓言。
他没在说什么,摸摸她的头,“夜深了,回去睡吧。”
甘棠扭头就走,却被他牵住手。
她甩了几次没甩开,又怕用力伤了自己的身子,只好由他牵着自己回了屋子。
才躺下,他从背后抱住她。
甘棠去掰他的手,却发现他白皙的手背上竟起了一两个黄豆大小的水泡。
“大人怎如此不爱惜我的身体,若是留疤了怎么办,大人知不知道女子的手就是第二张脸,若是脸上留了疤,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一边说着,她一边心疼低吹了好几口气。
他道:“我下次一定会小心爱护你的身子,不让它受半点伤害,我们能不能——”
“没有下次了。”她打断他。
和离就是和离。
她的身体,她会好好呵护。
免她苦,免她伤,免她再不受半点委屈。
他不做声,将她抱得更紧。
甘棠挣了几回挣脱不得,索性由他去了。
次日一早,甘棠只觉得眼睛痒痒的,蓦地睁开眼,对上一对亮晶晶的狐狸眼。
他没想到她醒来,立刻坐直身子,眼睫轻颤,“你醒了?”
甘棠“嗯”了一声,揉揉眼睛,“怎起这么早?”
屋外天还黑着,帐内灰蒙蒙一片。
“有些睡不着,”顾雪臣自床上坐起身,身上的绿色丝绸被衾顺着她雪似的肩头滑落。
甘棠的眸光在那那细腰翘起的部位停留一瞬,立刻转过脸去,哑声道:“不是同你说过,睡觉要穿衣裳吗?”
他几时脱的,她怎不知?
他扭过身子瞥她一眼,“不习惯,会睡不着。”
他就是想要勾引她!
“总之以后不许!”
甘棠把自己埋进被窝里,直到小顾雪臣老实了,才从床上爬起来。
待她盥洗完,顾雪臣早已经坐到饭桌旁,见她来,将一盏汤搁到她面前。
甘棠道:“我约了牙行的人辰时签契约,咱们用完早饭就去。”
顾雪臣“嗯”了一声。
甘棠抿了一口面前的汤,随即皱眉,“怎么那么难喝?”
顾雪臣眸光幽幽望着她。
甘棠被自己那对眼睛盯得头皮发麻,只好硬着头皮灌下去,又赶紧盛了碗红枣小米粥,才将嘴里的苦涩压下去。
她连吃两碗粥,见顾雪臣半碗粥没吃完就搁下勺子,问:“不合胃口。”
他“嗯”了一声,“你这副身子本就吃的不多。”
说得也是。
甘棠又吃了一碗粥。
做男人真好,都不用想着减肥。
两人用罢早饭,外头日上三竿。
上了马车,甘棠这才想起他一早没去正院,问:“大人今日怎不去请安?”
他道:“今日不想去。”
甘棠见昨日还话很多的男人今日又恢复从前的淡漠,便没再说话。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仙乐楼停下。
夏夏正在柜台算账,见他二人进来,连忙朝“甘棠”迎去,习惯性要抱住“她”的胳膊。
顾雪臣不动声色抽回手。
甘棠问:“牙行的人可到了?”
夏夏白她一眼,没好气道:“就在二楼左边第一间小阁子。”
甘棠心想,夏夏真够意思。
顾雪臣正欲上楼,被她叫住。
她拿了纸笔递给他,“你先写我名字看看。”
顾雪臣提笔写下她的名字。
甘棠一脸不认可的摇头。
“不好?”顾雪臣微微蹙眉。
“太好了!”甘棠叹息,“我若是能写出这样好的字,直接可以去考状元了。”
她提笔在旁边写下自己的名字。
顾雪臣盯着那写得丝毫没有风骨的字没做声。
甘棠担忧,“很为难吗?”
顾雪臣摇摇头,在另外一张纸上迅速写下“甘棠”二字。
“太像了!”甘棠不由地惊叹,“丑得简直可以以假乱真。大人是怎么做到的?”
顾雪臣嘴角不自觉地上翘,“官家不爱读书,老师留的课业时常做不完,时常叫我同林——”
他说到这儿,陡然住了口。
甘棠以为他说的是林惜柔,沉默片刻,道:“去吧。”
一旁的夏夏问:“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没什么,”甘棠摇头,“时辰到了,别让人久等。”
夏夏半信半疑看她一眼,领着顾雪臣上了二楼。
甘棠并未跟进去,就在隔壁的小阁子等。
她在等了约一个水刻的功夫,夏夏与牙行的人说说笑笑下楼。
甘棠那你进了小阁子,见顾雪臣坐在那儿。
见她进来,他抬起眼睫,拿着那对没有温度的狐狸眼望着她,“签好了。”
甘棠走过去拿起来瞧了一眼,松了一口气,“多谢大人。”
“你可有什么想要做的?”他突然问。
“想做的?”
甘棠不明所以,“我最想做的事情已经做了。”顿了顿,又道:“想尽管换回来。”
他沉默片刻,“今日天气好,咱们出去走走吧。”
昔日里甘棠叫他逛一回街比登天还难,这些主动开口还是头一回。
买了铺子十分高兴的甘棠应下来。
两人并未乘坐马车,一路顺着街逛过去。
途中,甘棠见到有人卖鱼鮓,便买了两份。
她将其中一份递给顾雪臣。
从前顾雪臣最爱吃,可不知怎的,才吃了一口,胃里一阵翻滚。
甘棠见他面色不大好,“大人无事吧?”
顾雪臣摇头,“可能不大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