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河州看似用袖子往脸上胡乱抹一把,实则是在偷偷擦去眼眶周围的泪花。
他瓮声掩饰道:“阿姐,小洲刚才走得急,身上冒了点汗,阿姐先容小洲擦一擦额头。”
顾河洲接着故作轻松的清嗓:“祝阿姐新婚快乐,日后若伏驸马敢负阿姐,阿姐千万别忍者,小洲做阿姐的依靠,定会替阿姐收拾他。”
顾关雎把顾河州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她没有拆穿他,而是顺着他的意思答应下来。
顾河洲松了一口气,“阿姐,把喜扇拿好,小洲这就背你出去。”
“好。”
顾河洲托稳顾关雎后,便提脚向外走去。
门口候着的荷香与小随侍见此,快速跟上他的脚步。
顾关雎从鹿城赶回京畿没多久,记忆差不多还停留在三年前。
自从三年前弟弟顾河洲坠马患病后,他身体便衰败下来,没想到如今还能稳稳背着她。
顾关雎有些意外,她感叹道:“看来小洲长大了。”
顾河洲嘴角上扬:“其实小洲……”
他还想说什么,却忽然住了嘴。
顾河洲瞥了一圈四周,他表情谨慎,压低了嗓音:“不瞒阿姐,因为小洲私下里在偷偷练武,还去看大夫医治身体。”
“阿姐肯定很好奇,为什么摄政王限制小洲的人身自由,处处管制小洲,小洲却能练武和找大夫?”
顾河洲的头向右微转一点弧度:“阿姐,你附耳过来。”
等顾关雎照做后,顾河洲才贴着她的耳朵说道:“阿姐,小洲住的养心殿有密道。”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顾关雎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她眨了一下眼,小声问顾河洲:“何出此言?”
顾河洲回忆一番后,说道:“摄政王不仅对朝中的大小事件进行独|裁,连小洲的出行也要管控,这导致小洲一直没法出宫,也没法去皇宫的其他地方转悠,只能待在养心殿里。”
“大抵在一年前的时候,小洲意外碰到了养心殿里的机关,这才发现养心殿里竟然还有密室!”
“密室的存在本来也不足为奇,毕竟当下权贵家中可能也会有密室。但密室之后还有密道就称之为奇了,况且密室之后的密道不只是一条,而是成百上千条!”
“阿姐,你与小洲是父皇唯二的子嗣,而父皇在世时,却不曾将此事告知咱们,说明父皇大概率不知道皇宫有这么多的密道。”
“据小洲所观,那摄政王也不知道皇宫里有这么多的密道,所以说小洲才能轻易溜出皇宫偷偷习武。”
“小洲心里清楚,即便老实待在养心殿里,摄政王也根本不会大发好心,让小洲习武锻炼身体,他可是巴不得小洲早点驾崩!这样他好上位自己做皇帝!”
提起这事,顾河洲就有些郁闷:“养心殿里有密道这事本想第一时间就告诉给阿姐,哪知道阿姐身边常围着侍女,小洲怕人多口杂,泄露出密道的消息,便不敢来见阿姐。”
“要不是阿姐今日大婚,摄政王为了故意刁难阿姐,给阿姐下马威,把阿姐身边的人都遣开,恐怕这个事情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阿姐知道。”
顾河洲回头,目光落在后面跟着的荷香与小随侍身上:“阿姐,你别看现在咱们身边只有荷香与小澄子,实际上——”
他努了努嘴,视线飘向右手边的塔楼。
“那里有人在盯着咱们。”
顾关雎寻着顾河洲说的方位看去,果然发现有几个禁卫军站在那里。
那几个禁卫军对上顾关雎的目光后,又若无其事的往旁边来回扫视,一副认真巡逻的模样,仿佛刚才顾关雎和他们的对视不过是错觉。
顾关雎面色寻常。
她很熟悉禁卫军这样的眼神。
自从摄政王夺政后,她就不得不被迫接受监视。
不,被迫接受监视的时间甚至更早,早在父皇未驾崩之前,她就有这样的感觉。
顾河洲生怕顾关雎不知道被摄政王监视这事,他提醒道:“阿姐,你要注意点,别像……”
顾河洲停顿了几秒,没再说话,神色也黯淡了不少。
顾关雎知道顾河洲想说三年前坠马一事。
她和顾河洲都心知肚明,坠马一事定没有那么众人说的那般简单,她隐隐觉着此事大概率和摄政王有关,但又觉得有些蹊跷。
“好,阿姐会注意的。”
顾关雎轻拍了下顾河洲的肩。
一路上,姐弟俩搭着话,不多时便到了宫门。
等顾河洲看清宫门的场景时,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原本计划用的玲珑八角喜车竟然被换成了小轿子!
这顶轿子外观破旧,梁柱上还掉了好几块漆皮,从轮廓看,就知道内里的空间极小。
这哪里是公主成亲用的喜轿?
在顾河洲看来,就连末品官员家的庶女成亲规格都比这高!
简直是奇耻大辱!
顾关雎也看见了这幕,她抿住唇,冷然向小轿子旁边的中年男子望去。
中年男子身穿黄袍,他肌肤暗沉,面带褐斑,薄唇周边蓄着的胡须微扬,三角型的吊眼在打量人时不由得泄露出几分藏着的精明。
“哟,看看谁来了?这不是小洲和常乐吗?”
中年男子咧开嘴笑。
顾关雎的封号便叫常乐。
她点了点头,回道:“见过皇叔。”
中年男子的目光落在顾河洲身上。
在没有人看得到的角度,顾关雎扯了扯顾河洲的衣裳,她音量放小:“小洲,快给摄政王问好。”
她见顾河洲还是没有反应,准备自己替他说话,顾河洲却突然开了口。
顾河洲一眼就发现中年男子身上穿着的黄袍。
明黄色是皇帝的专属颜色!
这个顾承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顾河洲面带忍耐,咬牙切齿道:“皇叔安。”
摄政王这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