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年大狱,廖鱼年年幼丧母,小妾当家,卷带着家财溜之大吉。
小妾尉迟氏觉得当时年仅九岁的廖鱼年是个活生生的累赘,于是在逃往乡下时,把正熟睡的她踢下了马车。
廖鱼年呛着气刚从乱葬岗的臭水沟里惊醒,又见一条鼠腰粗的癞皮蛇吐着红信子朝她游来。
堂堂一代官家小姐,如今手无寸铁,难道要被一条畜生眼睁睁地咬死不成?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寻死无门的廖鱼年抄起一条铁棍,剁菜似的砍向癞皮蛇,带着对小妾的恨意,将它敲成了一摊血糊糊的肉条。
臭水沟的隔岸便是乱葬岗,朱棣的第三子赵王朱高燧正独自在这祭奠靖难之变中立功的无名死士。
他听到臭水沟里的动静,好奇地走到岸边去看,刚好和正往土坡上爬的廖鱼年对上了视线。
朱高燧一眼就看中了女童眼里的狠戾,伸出手,把她拉了上来。
刚站稳脚的廖鱼年心力交瘁,蔫蔫地唤一了声“阿娘”后便晕倒在地。
朱高燧问:“小姑娘,愿意跟着本王做事吗?”
半昏迷状态的廖鱼年坚定应道:“我不作军妓!”
廖鱼年说着便要咬舌自尽。
未遂,从嘴里吐出森森鲜血。
朱高燧连忙遏止住她,扔给她一袋碎银,怜惜道:“本王怎么舍得让你这般刚烈的小姑娘去作军妓呢?看来还是个不经事的小女娃,既然如此,你还是回家去吧。”
回到小镇的廖鱼年在北平城郊外搭了个茅庐小庵,如避世而居。
树挪死,人挪活。
室雅不须大,花香不在多。
独处荒郊竹庵堂的这些年,廖鱼年一直想拿着菜刀去把那小妾给生切剁成肉馅,可眼下无裹腹之食,饿得连刀都提不动了。
听说为皇帝朱棣选陵的前三个大臣因为犯了朱棣的忌讳,全砍了头,父亲本就是戴罪之身,如今戴罪立功,可依旧鸟无音信,不知生死。
廖鱼年只好去街上找个活干来维持生计,怕遭遇恶人,便捡了把生锈的菜刀,想着一有万一,好歹也能挣个鱼死网破。
桥头做鸡鸭生意的孟大娘一眼就相中了这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女娃。
孟大娘是个寡妇,肉铺生意火爆,偏偏生了个佛斋闺女又不敢摸血杀鸡,自己忙得也没空勾搭乡邻汉子,白天宰鸡解鹅,夜里剁刀炸肉,急三火四,夙夜在公。
一纸聘工牌子摆下去,一月才给三贯铜钱,不过管吃管住,每天都能吃上最新鲜的肉。
有一日,廖鱼年正哼着小曲洗着鸡肠,抬头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朱高燧:“我要三百只鸡鸭,活的。”
昔日在乱葬岗,朱高燧问她愿不愿意跟着他做事,廖鱼年不懂。
如今,廖鱼年紧紧拉住朱高燧递来金元宝的手,笃定道:“我愿意跟着您做事!”
跳槽?
一旁孟大娘气的冒烟,敲鼓一样剁着案板。
不过当她得知道接到这样一个巨大的单子后,心爱的人才被撬走的阴霾也随之即散了。
朱高燧在一间水塔下面,豢养死士,学着他爹“清君侧”那招,在黄土地下锻造兵器,操练兵马。
噪音喧天,只得买来上百只鸡鸭,以噪制噪。
塔里来的第一位女死士,习武第一个月后比试总结大赛,把身高不足170cm的廖鱼年放到擂台上,其余死士对她都十分的不屑甚至鄙夷,导致他们掉以轻心。
廖鱼年嬉皮笑脸地吹着:“一个不够,再来几个。”
擂台下又踊跃上来八九个死士,个个人高马大,人均比廖鱼年高出两三个脑袋。
“小鬼,是不是已经吓尿裤子了?”
死士们像练武时习惯性地站成整齐的一排,正左右相互看着哄堂大笑。
廖鱼年也装腔作势地跟着他们笑,忽然演出一副腹下吃痛的惨状,蜷缩起身子坐在地上。
“没用的两脚羊,又要拿月信当降旗使了吧?真是个废物!”
廖鱼年不理他们,继续“哎呦”地惨叫着,趁他们肆意嘲笑的缝隙,找准了时机。
一个抬眉,单膝撑地的廖鱼年又衔接上一个斜蹿步,凭借瘦小的身躯举着白刀从他们十人裆下滑出一条血河来。
“嗤啦——”
十个太监横空出世。
喜欢嘲笑女子的他们也算是体会到了一番女人来月信时裤中带血的滋味。
如果说身强力壮是男人最值得引以为傲的优点,那大意和普信就是他们最不愿承认的致命缺点。
再加上沉迷低级的美色和往日的辉煌,就算他是天子,那也是在自掘坟墓。
此后,廖鱼年更加张狂。
一言不合就喊着要杀人,吃不饱饭也要杀,谁笑的声音难听了也要杀。
一个黄毛小丫头,把死士塔闹得鸡犬不宁。
死士首领见状不妙,上报朱高燧后,决定不再将廖鱼年当死士培养,便谴她去做了刽子手,专门处置违法乱纪的死士。
后来廖均卿在燕山山麓的天寿山定址大明十三陵有功,龙心大悦,荣封四品灵台博士回府。
廖均卿四处寻找女儿廖鱼年,朱高燧迫于压力只好把人好生送了回去。
朱高燧不忍将这位小小的女中豪杰拱手让于江湖,又想拉拢廖国师这座大山,所以每隔数日还会高金请她来为自己占星算卦,以作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