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迟迟没有从云层中挣扎出来。虞妩以手遮眼,发愁的望着天,紧盯几息,觉察还是阴天,无奈的叹了口气。扭身进厨房,将原先想要做花饼的馅料放在阴凉处,等天暖和再做。
将刚刚洗好的葡萄一颗颗精心挑选,仔细的放在碗中。
神情专注,手指葱白,如画中人。
她脚步轻快的穿过无人的连廊,野花在角落中绽放,装点整片院落,人未至声音先行:“昨个晚看到了好多星宿,还以为今儿会是个好天,我都想好要做红花饼了,谁承想……”
她一只手抱着葡萄碗,一手推开门,抬腿跨入。
坐在窗边的人背身对着她,听到声音,快速将堆在腰中的衣服拉高,遮盖住背上隐隐约约透出的些许疤痕。只余黝黑散落的长发微晃动。
屋中那人面朝内侧,仔细将衣服扣好,才转头看向她,如无上神祂朝世人无关紧要短暂一瞥。虞妩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自在的抿了抿唇。再看去,那人身上的疏离感不见,温声开口告诉她:“晚会可能会有雨。”
窗外连绵的青山,远处天空上有几处不显眼的乌云。
虞妩没承想会撞到对方正在穿衣,看到对方身体也不觉然,口中的话转了几圈才斟酌着说出来:“唔,你好白呀。”
那人没做声,虞妩将葡萄放在面前的小几上,自己也跟着坐下,撑着头,专注的看向眼前人,想起她刚刚同自己说的什么。又站起慌慌张张的跑出去,远远的声音传回:“我忘记啦!我的被子还在外面晒。”
原是收衣服去了。李道寒指尖轻扣在小几上,随着风动,点了一下又一下。
他活动了下脖子,女子的衣服在他身上穿着过于紧身,但是那人就完全察觉不到,眼中的夸赞几乎要溢出来。也只有她,会将人看得好似‘天上有,地下无’。堪比农家五岁心智的孩子,他嗤笑一声,欲盖弥彰的看向窗外。
李道寒衣摆扫过桌面,拂动碗中的葡萄,掉落两颗在地。他自然是感觉到了,但他目光仍专注的看着窗外。
半晌,估摸着虞妩快回来了,才起身将地上的两颗葡萄捡起。看着掌心中两颗圆润的葡萄,李道寒伸平手,任由一颗葡萄滑落在地,面如表情走过踩烂,汁水在他鞋底炸出不规则的紫花。
他坐回窗边,将另一颗脏葡萄放回碗中。
“我瞧着乌云远远的就过来了。”虞妩声音带着点别样的娇俏,让人总能一耳朵分辨出来。她收完被子回来,长发随意挽了起来,此时右耳后有几缕散落下,被她别在而后。袖子挽起,盘腿坐在李道寒对面,半点礼仪也无。
目光灼灼,从葡萄上转而看向李道寒,半天未言语。
寂静片刻,李道寒扭头看向她,恍如才察觉到她回来,对她来回奔走而导致红扑扑的脸熟视无睹,带着虚假的善意,疑惑问道:“你怎么不吃葡萄?”
“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种的葡萄就结了很少。”虞妩的声音陡然变得低落委屈,回想起她盼着盼着,葡萄从开花到现在,只草草结了数十串葡萄就气闷。
她白皙的手肘放在桌上,似是不经意的将葡萄又往李道寒的方向推了推,期待的看着他,而自己偷偷咽了咽口水。
李道寒失笑,将葡萄碗推入虞妩怀里:“我尝过了,很甜,你吃吧。”
虞妩咬住上唇,挣扎片刻,头发小小的炸毛起来,声音弱弱的,像是在说服自己:“不可以的呀,今年虽然结的少,但是我看过了,果肉圆润饱满,一定十分甜。你是从天而降来陪我的,好吃的要分给你吃的,我往年吃过很多啦,你还没有吃过吧。”
她以为人人都如她一般吗?李道寒没说话,心中盘算着。
片刻过去,一阵清风吹过来,雨前的风带着些闷意。虞妩以手为扇,仍旧在同葡萄挣扎。
李道寒从塌上起身,走到屋中的小几处,轻车熟路拿出几张纸,抻平蘸墨,自顾自开始写画。
不知过了几时,噼里啪啦的雨声砸在窗沿上,惊醒了窗边坐的虞妩。虞妩探出手去,刚滴落下的雨还是温热的,逐渐变凉。她又想起来什么,下榻蹬蹬冒雨跑回了自己现在居住的小屋子。
她从前就一直睡在主屋中,十六年间,偌大的院落中只有她一个人独自生活,漫长又孤寂。可现在不一样了,在她生日前夕,有了比她更漂亮的仙女姐姐从天而降来陪着她。这一定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虞妩不能小气,便主动将屋子让给了仙女姐姐。
一想到接下来会有人陪她一起度过,那些自己每天都在重复的事情也变得令人期待起来。虞妩微微笑了起来,可是又一想,她随即苦恼起来:在这个院落几乎找不到仙女姐姐存在过的痕迹,除了书桌上散落的纸张,就连外面那些很厉害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这里多来了几个人。
所以,她一定是话本中的仙女姐姐!
虞妩带着满足的笑站在檐下,目光从院落中一处处扫过:这里处处都是她生活的痕迹,没关系,仙女姐姐不愿意动手。那她就动手,种上仙女姐姐爱吃的菜和水果,给仙女姐姐摆她喜欢的花,还有话本……
目光定在关闭的院门上,虞妩美眸睁大,跑到院落门处,打开门。外面零零散散的放着几枝花,她矮身捡起来,回屋将已经有些枯的花扔在窗外,新花放在花瓶里。
外面的雨不曾停,夏雨纷纷淋漓,将野花打的花瓣垂落。地里的杂草在雨后很快就会长起来,虞妩回屋从梳妆台里拿出一瓶果酒,放在屋外的栈道软垫旁,又拿了一碟花生米放下。
浅酌一杯后才想起院落中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从今以后,还会有另一个人陪着自己。
虞妩放下酒杯,扬声喊道:“你也来喝一杯吗?”没有听到回应。
细密的雨从虞妩眼前砸下,她悠哉的再斟一杯酒。视线中那人从主屋慢慢撑伞走过来,步伐是她说不出的美感。虞妩扬起微笑,遂而想到她已经来陪自己好几天了,她还没有给她一个名字。
“我叫你阿凉好吗?你出现的那天,天气好凉,吓得我手中的剪子都没拿稳。”她声音不自觉带上娇埋。
李道寒从屋内拿软垫坐下,并不理会虞妩的话。
“阿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