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妩抱着枕头在主屋前,迈出一步,再退后一步,反反复复。
身影在门上拉长又变短,李道寒看不下去,踱步拉开门,似笑非笑的开口:“怎么了?平时一口一个仙女姐姐喊我喊得开心,现在倒开始临时反悔?害怕我——还是说你嫌弃我?”
他眸中一个小小的虞妩神色迷茫夹杂点欢喜的摇了摇头:“没有,只是……”
夜幕吞噬院中寂静的一草一木,月光孤独的触碰身侧的的星云。
虞妩手缩进袖子里,将袖口拧的发皱。她看着阿凉穿着她的寝衣,夜幕烛光下阿凉的身影修长而挺拔,浓黑墨发披散,多几分夺人慑目的美感。
如果让她表达,她贫瘠的认知只能说:阿凉看起来要比自己健康很多,她有些自卑。自己真的能靠近这样的人吗?
虞妩闭了闭嘴,再睁开眼时已是一片笑意。双手抱着枕头,走到李道寒的身侧抬头看他。
遥遥星光打在虞妩身上,一瞬让李道寒觉得不是自己引诱她,而是她画了个圈,将他牢牢固定进去。
“刚捡到阿凉的衣服时,那衣服破烂的我补都补不上。于是我只好拿来我的衣服给你穿,唔,我还记得你当时的表情看上去很不欢喜,许是我的错觉?唉,椅子要我擦三遍阿凉才肯坐,碗之类的用具更不必说。我以为阿凉永远不会让我靠近你的寝屋。”虞妩从李道寒身侧经过,轻轻的讲起他们刚见面时和后来相处的日常。
李道寒被她明晃晃的戳破,嘴边刻意的微笑将落不落。虞妩常年独自居住在这里,对常识不太理解,对别人观察却是敏感到了一定程度:他甚至有点想不清楚,为什么他会让她晚上来一起睡?是这些天太放松了?
虞妩站在阿凉身侧,阿凉久久没有动弹。虞妩伸出纤手,没有推动他,疑问道:“阿凉不让我进去吗?”
哪怕现在隐隐有了悔意,如今再退缩反而像是他害怕了似的。
李道寒侧身让开门。
虞妩直奔床铺而去,几下将床捋平,看向还在门口吹冷风的李道寒:“阿凉,你要睡在里面还是外面?”
他堂堂大男人肯定是要睡在外面,李道寒欲开口,眸光一闪,不知想到了哪种可能性,他声音寒凉:“里面。”
院门早已落锁。温情摇晃的烛火笼罩着两个人的身影,李道寒阖上门,一步步向床榻迈去,两道影子渐渐重合。
虞妩拿过李道寒的枕头放在里侧,将自己小小的枕头放在外侧,再从衣柜中拿出一床被子。
她噔噔噔的跑到小几边喝了一杯水,看着李道寒躺在床内侧后,放下水杯,剪短烛芯。
几下挣扎,火光熄灭。虞妩躺到床外侧。她有些新奇和害羞,背对着李道寒。
虞妩紧张着要同李道寒说些什么睡前夜话,闺室密语。她无声的清了清嗓子,张开口,听到里面的呼吸声逐渐平稳。
话没说话就被打断了,她小声嘟囔:“怎么睡着的这么快。”
李道寒呼吸平顿一瞬,摸黑向虞妩处靠近:“怎么?你睡不着,想让我给你讲鬼故事吗?”
“鬼故事?”虞妩的声音更低了,在黑暗中长长打了个哈欠:“那是什么?”
“……是一种让你听了,觉得哪里都有人的戏本。”黑夜中李道寒的眸闪动着戏谑的光,话落他故意往虞妩的耳朵上方吹了口气。
“哪里都有人吗?好热闹啊我喜欢,你讲给我听听吧阿凉。”在黑夜中虞妩的瞌睡劲很快就涌上来,她闭着眼,埋怨的挠了挠耳朵:“关上窗子怎么还会有风。”
话音刚落下,身前人的呼吸逐渐缓慢悠长起来。
李道寒看着她逐渐陷入沉睡,眯了眯眼,像是毫不意外这个反应。等了片刻,算到她将入深眠时,轻声开口。
“林舍是什么人?”没有声音回应他。
“虞妩,你想要出去吗?”
纵然语句不清楚,这次虞妩片刻就回答了他:“想。”声音带着些李道寒不曾听过的,独属于女儿家的软绵。
“同你说话的黑衣人是什么来头?”李道寒耐心的问。
“不认识,林舍不让我同他们往来。”被问的不耐烦了,虞妩转了身,下意识抱住了身前的李道寒。腿翘在他身上,觉得不舒服还挪了挪位置,直到让自己舒坦为止。
“……”李道寒眉头跳了跳,伸手推她下去。
几下下去,她反而抱的更紧了。
李道寒轻轻的‘啧’了声,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想:要不要将她踢下去?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眉眼垂顺的闭着,俏挺的鼻子发出轻微的呼吸声。李道寒不自觉的看着她的眉眼入神,渐渐产生了睡意……
有什么在推着他的手,李道寒不耐的睁开眼。
虞妩微皱眉,无辜的看着他,轻声开口:“阿凉,我吵醒你了吗?”边说边拍他,笨拙的安抚:“没有事,你继续睡吧。”
李道寒低头看着她推自己的手,原是自己将手搭在她的腰上。
他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很快清醒,抬起手:“你去做什么?”
窗台上没有太多光,阳光吝啬的散落一点,应才卯时。
虞妩看着窗外,没有注意到他的不自在,说着自己的打算:“我看今天的阳光还不错,就想着去给你做点红花饼,你还记得吗?前几天下雨的时候我都在念叨了,果然还是晴天适合做红花饼。”
她穿上鞋,询问李道寒:“要不要将床帘拉下来,你再睡一会?”
许是刚睡醒,阿凉的脸上带着些红,顺从的听她的意见点头。将阿凉的床纱放下,虞妩轻手轻脚的走出主屋。
揉了揉有点疼痛的膝盖,虞妩总感觉她刚睡醒时,膝盖上有什么硬硬的东西盯着他。
等到虞妩出去将门带上,李道寒才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满心的嘲弄。
之前被他们带去红馆也不是没有过,他看着朝臣平常装腔作势,在面对自己的欲望之时把控不住自己露出丑态。他还曾在心中嗤笑他们,如今看来,自己不过同他们一致,心志不坚。
李道寒重重的闭了闭眼,翻身起床,越过窗子,直奔后山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