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沉默不语。 其他朝臣也不敢插嘴, 偶尔有人瞟一眼淳于越。 淳于越很快意识到是自己误解了嬴政的眼神,暗道不好,临时想了一个补救的办法。 他小心谨慎地开口道:“下臣, 臣,敢请大秦诸位公子共同商议。” 公子寒这边的朝臣怒目而视,眼见就有人要出声反驳。 “罢了, 他们懂个甚。” 嬴政忽然提了句, 目光冷冽地扫向太尉,“军情不得延误。此事太尉彻查。”说完又强调了一句,“即刻前往!” 太尉一行人纷纷上前一步, 拱手道:“喏。” 之后几人动作利索, 脚步轻快地躬身离开。 嬴政又看向汇报军情的李信, 道:“北地可还有何要事?” 李信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抹意气风发,道:“请陛下放心,北地一切安好。以蒙恬为首的七万大军几乎要杀穿匈奴腹地, 采桑将军率领的万秦军,将四个城门守得固若金汤。 还有一些在战场上非常活跃的小将, 如, 韩千将, 数次率领上千骑兵偷袭匈奴王帐,斩获好几个不同匈奴族族长老的头颅,差点杀得匈奴联盟分崩离析。” “善!”嬴政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很快又补充道,“仗还有的打,一旦有需要增兵的迹象,提前求助, 不要疏忽大意。” 李信连忙拱手道:“末将明白。” 嬴政让殿内其他的大秦将领回去后也思考一下,北境匈奴还会有何反击手段,以及我大秦能有什么应对措施,思考好后写一份详细的奏章。 说完这些,嬴政忽然道:“李将军,修建长城的监军不利,朕是否应换一个?” 李信果断,道:“是!最好换个对北地熟悉的。” 嬴政微微颌首,道:“嗯,不光要怼北地熟悉,还要有威望,有能力……” 随着嬴政慢条斯理的说,李信原本在认真地点头,点着点着,他忽然警觉了一下,陛下这个形容怎么越听越像是在说扶苏公子啊? 李信心头一紧,他兵败垂城后一度很绝望,要不是蒙恬在九原对他又是鞭策又是照顾,他只怕早自裁了。 他信重蒙恬,自然也对扶苏非常的尊重。 所以在听完嬴政的描述,又询问李信有没有可以推荐的人选时,李信头皮发麻,目光在朝臣身上扫了一遍,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把这个锅丢在谁头上,害怕乱丢锅给扶苏惹麻烦。 思及此,他苦着脸,拱手道:“末将,末将认为自己能担负职责。但其他但听陛下吩咐。” 李信能听明白嬴政的潜台词,殿内文臣们也听懂了**不离十。 原本急得就差出声的淳于越,听到李信的话后狠狠擦了一把汗,赞赏地看了李信一眼:能为长公子舍身忘已,选择自断前程,倒是忠心耿耿。 冯去疾惋惜地看了李信一眼:重情重义,自断仕途,倒是有些可惜了。不过长公子若能上位,也不算太差。 李斯却轻轻拍了下姚贾,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李信。 姚贾人麻了,懂,学会了,最佳背锅人的自觉。 …… 李信说完之后,朝臣们各有心思,主要是在窥伺嬴政会如何对待扶苏。 他们微微垂头,肃穆而立。 嬴政起身,在殿内慢慢走了几个来回。 不知过了多久,有的朝臣站的眼皮子发黑,有些朝臣额角的汗珠一滴滴的落下,但他们一动不敢动,危恐被嬴政提出来当典型迁怒。 嬴政忽然开口道:“赵文何在?” 这个问题直接跳过了扶苏,过于的突兀,以至于朝臣们一时表情都有些恍惚,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还是内侍步履匆匆地赶回来,道:“回陛下,赵文出宫了。” 嬴政微微蹙眉:“离宫?阿婴走了?” 内侍忙道:“如桥公子与张上卿皆在春雨殿。” 嬴政脸上闪过一抹不悦,但也没再多问,只回头对朝臣们道:“北地诸多事宜,诸君多加思索,日后再议。” 众朝臣拱手道:“唯。” 嬴政收回视线,道:“去看看。” 然后抬步离开。 众文臣:…… 陛下,你就这么走了?没说下朝啊! 去看看? 我们这一票人也要跟着一起吗? 部分年轻文臣懵逼地分别看向李斯和冯去疾,发现两位大佬沉吟片刻,一个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另外一个则感慨“不愧是上卿。” 年轻文臣们更懵逼了,两位大佬到底参悟了什么,能不能展开说说? 淳于越扫了众人一眼,一咬牙,他悄悄退身,目标坚定地向着扶苏府邸疾驰而去。 …… …… 春雨殿。 张婴慢悠悠地吃到第五块西瓜时,殿门被缓缓推开,他与如桥同时看过去,正好瞧见一抹如青竹般清贵的身影款款走来。 如桥飞快的跑过去,亲近地唤了一声:“大兄。” 张婴也跟过去打了声招呼,他正想着要如何巧妙地引出“嬴政和扶苏因何争执”的话题时,就感觉扶苏的大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张婴抬头,恰好与眼神晦涩的扶苏对视上,对方道:“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了我与父皇争执一事?” 如桥下意识要开口“是”,却被张婴猛地踩了一下脚给打断。 张婴脑子转得飞快,语气很自然地歪下了脑袋道:“扶苏阿兄怎会这般误解我。二十日不见,扶苏阿兄都不思念阿婴的吗?” 如桥一愣,阿婴婴,你在说啥? 扶苏却轻笑一声,道:“是吗?我还以为世人皆认我不孝,胆敢顶撞父皇,劝我主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