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她已经累得不行,杏儿一早就准备好了洗漱的热水。
婢女为她换好寝衣,她迷迷糊糊卸了装,洗去肩上胭脂,听着杏儿在耳边絮叨,越发觉得困意难挡。
最后连怎么睡着的都不清楚。
一片迷蒙中,她身入混沌梦乡,只见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少年跪在神像前虔诚祈祷。
他头顶日月更替轮转,时间虚妄,流逝飞快,白发从他发间生出,斑驳了满头青丝。
恍惚间只闻一个女声。
“情深不寿。”
“情深不寿啊——”
日光穿透纱帐,唤醒床上的窦荔知。
她只觉得脑袋昏沉,好像做了个记不起内容的梦,应当是昨日宴席上喝了几口酒,所以夜里睡得不太安稳。
不过没有喝醉,倒不影响今日早起。
杏儿一早就在外间等候了,听见她动静进来服侍她更衣洗漱。
见她手中不知攥着什么,问;“小姐,你手里拿着什么?”
窦荔知展开掌心,白玉荔枝安分躺在她手上。
“这是什么?好生精巧。”杏儿惊喜。
窦荔知见她喜欢,原本想送她的。但这个东西是南宫洄送的,算得上是皇家赏赐了。若是无缘无故出现到杏儿手里,被有心人看到了,总归是不妥。
于是她说:“没什么,你要喜欢玉,我给你一支玉钗戴着玩。”
但是杏儿却不要:“小姐还是给杏儿些零嘴糕点算了,小姐首饰也不多,杏儿再拿去一支,只怕再过几次小姐出去见人都没有合适的首饰头面了。”
“这白玉做个璎珞坠子倒是合适,色泽也好,又不算失了体面。”杏儿一边为她系好衣带,一边盘算。
窦荔知笑着用手指点了一下杏儿的头:“这个东西不适宜见人,你收拾起来吧,等真有用得上的时候再说。”
杏儿也不恼她的举动,拿过玉实,思量着放在哪合适。
婢女端了早饭过来,她净过口拿起筷子用饭,还没吃几口,府中通报的小厮就进屋告诉她:“小姐,公主府递了请帖,邀您过几日一同游猎。”
夏季并非皇家游猎祭祀的时节,不过京中贵族女子盛行骑射之风。
当今圣上有一位异邦进献的美人,虽然母国弱小,深受皇帝宠爱,还生下了一位皇子。她因美貌名冠京都,因着皇帝纵容,所以京中不少女子效仿她的衣着打扮乃至行为喜好。
许是因为夜里睡得不安稳,窦荔知这会儿心跳的快,头也沉闷,她吐出胸中一口浊气,按着太阳穴道:“知道了。”
这个时节并非是游猎的时刻。
杏儿接过小厮手中的请帖,待他刚离开,就兴冲冲道:“小姐是真得了公主赏识了!咱们府中也跟着您沾了光。”
是了,京中贵女如云,如若不是福乐公主有意抬举,凭她的身份,这请帖是万不可能送进窦府上的。
窦荔知听见杏儿这么说,笑而不语。
她打开请帖,仔细看了一遍内容,才吩咐杏儿收好。
此时并非游猎的最好时节,她不信公主是一时兴起,所以自当谨慎为好。
她正出神思索应当如何理顺这些天发生的种种,外面就传来一阵骚动。
“去看看什么动静。”
杏儿得了指令,赶去瞧瞧发生了什么。
只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她慌忙一声:“夫人!”
接着就是请安问候的吉祥话。
窦荔知自然知道这是杏儿在提醒她。
她对窦府并不熟悉,连日的奔波周旋,让她无心去对付窦府的牛鬼蛇神。
只是前几日不愿算账,不代表她不记得窦府后院都做了什么腌臜事。
有人非要上赶着提醒窦荔知,她也乐得替窦小姐收拾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