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原本已几月没有修炼逆术的沉不仙,又重新拾起天慈剑,她要将剑咒第五层修炼完成。
勾光站在帘帐外,看着自己的妻子如此着迷于修炼,他既时刻担心她会被逆术吞噬,又觉她似乎有事瞒着自己。
殿外传来仙官通报的声音,勾光离开了迎光殿。
月亮像烧透的铁球挂在天空的幕帐上,勾光从藏金殿出来,转过色彩浓重的曲廊。
抱銮沾星衣在夜色中荡开一片长光,衣上的魑魅魍魉在夜雾中张牙舞爪。
路过殿后的花苑,天下春色已开,鲜艳稠乱纷纷的花苑之中,争奇斗艳。
就如同梨树一样,万物亲近自然之子的灵气,花儿使劲伸出细茎拂过他的身旁,有一枝牡丹花斜过来,叶子像手一样搭在他手背上。
这引起了他的笑。
“不愧是自然之子,总是爱沾花惹草。”
一道身影站在月色中,华雾散开,露出她青色的身影,手中持一白瓷瓶,脸颊的弧度恰好似那牡丹的花瓣。
在这看见她,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他的妻子最近复又沉迷于修炼天慈剑咒,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他手背轻轻一动,身旁围绕的花草都退了回去:“帝后,今日修炼是要换地方了吗?”
这是在不满吗?沉不仙微微一怔,没想到会被反将一军。
看见他生于天地间从容的模样,似乎一切都十分明朗。沉不仙连日来为修炼而紧绷的肩膀不自觉松懈了下来,连她自己都未发现,只是微微一笑。
“帝星在怪罪我吧。”
“不曾。”
她走上前:“身为妻子的我没有为帝星分忧解难,是织夜的错。想起上次帝星说过,青团的事,今夜月色正好,趁着露水还未沾染尘土,我准备收集一些。”
勾光也不问她为什么收集露水,只道:“夜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露水只是其次,用法一钩便成,我专在此等帝星。”
勾光见她言笑清谈的模样,似乎这些日子的冷淡也只是因为沉溺于修炼逆术。
“帝星不问我收集露水是做什么?”
她想他问,他便问:“所以收集露水是做什么?”
织夜神垂眸,看见风中瑟瑟的花丛,在他身边摇曳。
“本想做些青团给帝星尝尝,现在看来,觉得鲜花饼更好吃些,说不定更合帝星的胃口,毕竟是吸着帝星灵力养大的。”
勾光道:“在花苑中千年,只有这几日花期,就让它尽情开着吧,何况我还是喜欢青团。”
织夜神听了心中却很不爽:“可惜帝星虽有爱花之意,那花瓣却难免被风雨摧残,掉落一地,不如当做食材,这才是人间百味。”
虽然是这样说,第二日,沉不仙还是做了青团。
“天露水不同于人间水,再摘一些神衢下的清明草,这样做成的青团不沾凡土,帝星可尝尝,也许不会难受。”
见她如此用心,勾光心中一动。
可惜不沾凡土的青团少了人间的烟火气,味道也大不相同。
更可惜的是,吃了之后还是会肚子痛。
织夜神目光犀利,一眼就看出他的不适,然而心中冷淡如水,眼睁睁见着他吃完了青团,才欣喜问:“如何?应该不痛吧。”
勾光也不忍败她兴致,便道:“很好。”
沉不仙心里冷笑道:好一个自然之子,还真是爱妻如命呀。
当天晚上,神朝王宫下了一整夜大雨,次日清晨,花苑中鲜花尽皆残谢,满地残红污泥中。
这风雨来得猝不及防。
勾光皱眉,只有身为自然之子的他知道,昨夜不是下雨的时辰。
自从心魔之事后,在他与她之间,似乎有什么正悄然改变。
帘帐内,沉不仙睁开冰冷的眼睛。
自封印情魄之后,她越发觉得自己之前当真糊涂,竟为了一时情爱放弃多年辛苦的修炼。
看来,真是情魄蛊惑了自己?
如果不是心魔出现,她当真要一辈子当三公主的替身。
从那以后,对于自然之子对“自己”的爱,她不仅无法接受,甚至有些恨意。
这些日子对勾光的体贴,也仅仅是为了维持其对自己的感情,好进行下一步的利用。
自封印情魄后,修炼第五层剑咒时虽然没有再被逆术反噬,然而最后的瓶颈一直无法突破。
她需要自然之力的纯粹力量帮助自己。
之前因被逆术吞噬而多次受伤,幸有勾光的自然之力疗愈,沉不仙也因祸得福,总能借助自然之力将修为再进一步。
现在,她已不满足那天地媒介的自然之力,她需要自然之子本身更纯粹的灵气,那是天赐真神的恩宠。
对她们这种苦苦修炼的修神,一点点的真神原力便能抵过千载修炼。
这是真神与修神不可跨越的鸿沟。
如何不心动呢?这就是她一开始和三公主交换情魄嫁给帝星的缘由。
为了不引起自然之子的怀疑,她决定冒险一试。
符咒凌空出现在眼前,她故意将逆术倒修,使得经脉受损,神力混乱,由此制造出被逆术吞噬的表象。
她知道勾光放了一缕神识在自己身上,只要自己一受伤,对方立刻就会有所感应。
沉不仙的眼中显出势在必得的锋芒。心念一动,果然一股气血涌上喉咙。
受帝星的命令,织夜神修炼之时,天奴地涌一直守在十步之外,不敢离开半步。
天奴一见主子跌在床上,大惊失色,正要赶去通知帝星。
回身只见抱銮沾星衣已出现在视线中,还未反应过来,转瞬之间又到了床前。
勾光把妻子抱在怀里,一碰到其手腕,手指便被其狂躁的神力弹开,皮肤一阵滚烫。
“怎么会?”他神色一紧。本以为妻子已经逐渐驾驭了逆术的反噬,如今的情况比之前却又严重的多。
感觉到她躁动的神力,为了稳定其不安的灵魄。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