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日头烈起来，桂姨带着韦逸群坐在廊下歇荫，听到汽车声响，两人都笑了。
“明绎回来了。”桂姨说。
“走，过去看看。”
桂姨扶着韦逸群，朝前院走。廖泽西刚一下车，就看到老人，立刻换了笑容走过来，“韦奶奶，还记得我吧？”
韦逸群笑着，但神色间犹疑：“看着面熟，但我老了这记性不好了。”
廖泽西远远地看着老太太精神还行，又笑眯眯的，以为还认识自己，听了她的话，微怔，有点难过，但又不能表现出来，眼尾堆笑：
“怪我，我这大半年都在国外带着没在您老跟前晃。我是泽西，小时候老跟明绎一起玩的，廖家的。”
韦逸群握着廖泽西的手，细细看，记忆被唤起，恍然大悟：“哦，小时候被我们家明绎打哭了的那孩子。”
又拉着跟桂姨说：“小时候就淘气！”
廖泽西嘿嘿傻笑，想起小时候被揍，还是有些心惊肉跳，那是明绎心里一直过不去的坎。
明绎打开后备箱，跟管家一起拿礼物，都是廖泽西买的补品，有些是从国外带回来的稀缺药。
韦逸群见明绎搬东西往屋里去了，小声问廖泽西：“你实话告诉我，明绎是不是跟华家那姑娘吵架不来往了？”
廖泽西没想到画风急转，那都猴年马月的事了，老太太居然还记着。
“啊，这个明绎怎么说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啊奶奶。”
“他都不告诉我。”韦逸群有几分失落，“孩子，但你别瞒我，华绮那姑娘，有两个月没来看我了。”
廖泽西一愣。
华绮出国到现在，快两年了，什么时候回来过？
“你说我让他们见面到现在，转眼四个月了。”韦逸群一边说着一边掰手指数给廖泽西看，“订婚他提都不提，人家女孩子能不生气吗？”
廖泽西反应过来，韦奶奶记忆错乱了。于是附和着：“对啊，我一会儿说说他，真是不应该！”
明绎拍了拍手出来，见他们三个聚在一起窃窃叨叨地，于是佯装懊恼地问：“又怎么不应该了？”
廖泽西看好戏，“奶奶担心你的婚姻大事，说华家那么大一个姑娘，怎么不见了？”
韦奶奶没料到廖泽西直接说了，但说就说了，她等着明绎的态度。
“再过段时间奶奶，现在有点忙。”明绎的托辞，也是老生常谈了。
桂姨帮腔，“是的老太太，明绎难得回来一趟，你看他眼下”，桂姨说着，倒真的上前一步，仔细瞧，“呦，真得好好补补。”
“桂姨，您对明绎可真是好！”廖泽西感叹。
桂姨笑笑，把老人放在外面跟孙子相处，自己进屋去厨房嘱咐新做几道大补的菜。
山居清幽，空气洁净，适合养老。
草坪和树木都精心修剪过，在午间太阳的照耀下，出奇的安逸。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吃过饭，老太太午休去了，廖泽西看风景也看腻了，觉得无聊，便躲到他的家庭影院，准备看个电影消磨时光。
明绎一进来，就看到廖泽西拿遥控按来按去，总也选不到想看的。
明绎在一旁坐下，屏幕上的《青蛇》一晃而过。
他的心跟着紧了一下。
画面变幻，他眼前却浮现出一截如玉般温润的后脖颈。
那时，‘白蛇’背着身子站在他面前，在廖泽西问她是哪个部门的时候，她低垂脑袋努力思索，秀颀的颈袒露在他眼前，嫩白如初夏新藕，与她手里的莲花扇呼应。
他不动声色，极力抬眼，才不至于失态。
廖泽西西又翻了好几页，最后垂头丧气地扔下遥控，“算了。”
又拿起手机，“我投屏吧”，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低声说：“我在国外下了些好片子。”
明绎收回莫名旖旎的思绪，看着廖泽西略显猥琐的笑容，嫌弃地制止，警告：“这是在奶奶家。”
廖泽西听了，往门口看，万一桂姨进来喊他们，也确实有几分尴尬，于是作罢。
刚准备坐下来再次选片，老父亲来电，廖泽西烦躁地挠了挠头，听完电话，只得先回家了。
明绎一个人沉默地坐在暗室。
良久，他拿了遥控，大拇指按在‘返回’键上，一页一页往前翻。
选中《青蛇》，按‘确认’。
风雨紫竹林里，法海见产妇产子，执念珠扫拂尘，收步转身。
刚离开却又顿步。
宽厚的肩膀上，雨水和汗水交融，正念和欲念交织。
*
乔缃缃在小画舫上，陪客户演西湖相遇。
客户是个热爱古风的男大学生，家里有钱，还额外请了三个摄像大哥，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是剧组在拍戏。
船摇晃了很多遍，乔缃缃作势落水被许仙拉回来说“小心啊”很多遍，每遍都要往衣服上和手臂上淋水，她晕呼呼地想吐。
男学生去看镜头，乔缃缃默默地背着身子双手合十祷告。
“可以了姐姐。”男学生在摄像机那边喊。
如听仙乐。
乔缃缃立刻转身：“好，那我们上岸，去断桥那边拍照。”她不想再在这条船上耽搁下去。
包包在船舱，她弓身钻进去，拿手机给黎绯打电话，让黎绯晚点儿去断桥找她。
交代完，才看手机的信息通知。
有新客户。
西西弗不思。
对方发了好几张照片过来，全是同一个女生，妆发比一般人夸张。
西西弗不思：【预约下周六订单】
西西弗不思：【仿演这个女孩，给老人尽孝，扮一下她还没过门的孙媳妇】
西西弗不思：【价格你随便开】
乔缃缃接仿妆演戏的订单有个三不原则。
一是非影视剧人物不演，仿妆不仿人；
二是非公共场合不演；
三是非关注账号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