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我知道。” 吕雉道,“那是我让你小姨遣人去的,行商是假,探路为真。” “那些地方与最初的南越没什么区别,是茹毛饮血的蛮夷之地,双方的语言不通,废了好长时间才勉强沟通。” 吕雉看了一眼鲁元,“你姨母待你亲厚,连这种事情都与你说了。” ——她可是下令让吕鬚封锁消息的。 大汉立朝到现在,不过二十多年,然而在这二十多年的岁月里,却有近二十年的时间在打仗,疆土的确空前广阔,可人也没少死,黔首们的日子越来越好,可身边的人却越死越多,黔首们自然不乐意。 不止黔首不乐意打仗,朝臣们也颇有厌战之心,要不是她对外扩张的战事皆是大捷,又有天幕再三肯定的功绩,只怕早已压不住朝野上下的反战之论。 这种情况下,她自然不会大张旗鼓让吕鬚派人去刺探消息,只能扮做寻常商队,偷偷摸摸把消息带回来,等时机成熟之后,这些消息便是大汉军队势如破竹的关键。 鲁元莞尔一笑,上前挽住吕雉胳膊,“母皇看重我,姨母自然对我知无不言。” “再说了,这件事迟早落在韩信头上,姨母早些告诉我,韩信也能早些做准备。” “您是不知道,兵仙没了仗可打,整个人蔫得旱在地里的白菜似的。” “有了姨母提供的消息,他一下子精神了起来,整日在那研究地形,研究兵势,恨不得现在便领兵出征,打通去往一年三熟的风水宝地。” “我没有忌惮你的意思,你不必解释。” 吕雉拍了拍鲁元手背。 有这样进退有度情绪永远稳定的继承人,她有什么好忌惮的? ——她又不是那些抓着权力生怕旁人来夺的男人,她既立鲁元为储君,便一生不会疑她。 不仅不会猜忌,还会替她扫平一切登基障碍。 她是白璧微瑕的千古一帝,她的女儿要做完美无缺的盛世仁君。 吕雉道,“韩信既然想去,那你们便去吧。” “十六是个好日子,你们十六便出发。” “十六便走?” 鲁元有些意外,“这么早?” “士兵从何处征调?军粮从何处征集?” “士兵从南北军各征调一万,其他兵士由南越之地补充。” 吕雉道,“至于钱粮,这些年来南越之地深耕细作,已不是最初的贫瘠,那里有足够的钱粮支撑你们打这一仗。” 且没有一个君主能拒绝一年三熟的风水宝地,这些年来,她没少与萧何私下沟通调兵遣粮之事,对于这场战事,她筹备多年,势在必得。 “去吧。” 吕雉道,“早去早回。” ——她不会让屠杀刘氏男人的事情跟她女儿掺上半点关系。 鲁元早些走,她也好早点下手。 是日,储君亲征,大将军韩信为将,领兵两万,浩浩荡荡开赴蛮荒之地。 是日,女皇吕帝以齐王不孝,不亲至长安为先帝吊孝的理由召其来长安。 是日,齐王刘肥依旧推辞。 是日,封地在齐王旁边的公主上书女皇,言齐王私藏兵甲,似有反心。 是日,女皇夺刘肥封号,贬为庶人,再召刘肥入长安。 是日,刘肥拒不领命,拥兵自保。 是日,女皇命英布父女两人领兵十万,平叛齐国。 是日,刘肥抵挡不能,兵败身死。 是日,刘肥之子皆被枭首,于临淄悬挂月余时间示众后,由斥卫送往长安。 是日,刘肥与膝下所有儿子的头颅高悬城楼以示众。 是日,女皇封刘肥长女为齐王,领齐国二十六城。 是日,女皇封刘肥幼女为城阳王,领一十八城。 是日,其他诸侯王日夜惶恐,唯恐自己是下一个刘肥。 是日,楚王刘交反。 是日,荆王刘贾反。 是日,英布与其女与封地公主合兵一处,先破楚王,再诛荆王。 两位反王与其子孙头颅高悬城楼,警戒世人。 刘姓男性诸侯只剩自己,刘泽终日忐忑,虽他娶了吕鬚长女为妻,可自己姓刘,还生了一个刘姓的儿子,怎么看怎么是女皇最后的隐患。 ——死肯定是要死的,但他不想死。 善于钻营如刘泽,果断千里上书女皇,愿领独子远赴长安,将封地交与女儿。 刘泽到底是吕鬚的女婿,态度又不可谓不诚恳,女皇允了刘泽的请奏,加封其女为燕王,而刘泽父子则独留长安,非诏不得出。 是日,吕雉尽诛所有刘姓男性诸侯王,刘姓男人仅剩刘泽与其子苟延残喘。 又一年,皇太女大捷,打通通往一年三熟之地的行军之路。 捷报传到长安,吕雉吃着西域送来的葡萄,抱着孙女认上面的字。 “你们的母亲在为你们开疆扩土。” 她摸摸两个孙女的发,声音已有苍老之音,“等你们长大了,可不要忘记你们母亲之功。” “我才不要阿娘开疆扩土。” 小一点的孙女大声道,“等我长大了,我要替阿娘去打仗,阿娘与阿姐待在长安就好啦!” “不止一年三熟的地方,还有那里。” 天幕的地图仍挂在吕雉的内殿,小皇孙抬手一指,正是美洲的方向,“大母①与阿娘做不到的事情,便由我来做。” “终有一日,我要让汉家旌旗插在万里之外的美洲!” “好,有志气。” 吕雉笑眯眯,“这才是我的孙儿,从小便与旁人不同。” “她想打美洲,你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