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但她伤的太重,牵扯出彻骨的痛,反而距离那锋锐的剑刃更近了。
“无生!”
赤红妖气蛮横的围在沉月四周,竟使得那骨剑停顿了一下。
骨剑听到熟悉的呼唤,瑟缩了下,没敢违抗主人的意志,停在沉月脖颈几分处不再动弹。
沉月扶着桌面,微微喘气。
她转过身,入目的是少年血红冰冷的竖瞳,原本的柔软无辜之相在这双绯瞳下荡然无存。
他盯着手中骨剑,不知在想什么。
妖力不断冲撞着四周,从窗户的缝隙,门的缝隙渗出,整座踏月峰上空弥漫着不详的赤色妖力。
玄天仙宗的护宗阵法被触动,立于广场的铜钟突兀的响起。
全宗陷入警戒状态,一眼望见了妖气冲天的踏月峰。
沉月自然注意到了周围的动静,但她缄口不言,静静地看着少年妖皇发呆。
妖气基本消失时,子桑祁将目光移到她身上,见她不变的警惕状态,他蹙了蹙眉,旋即化为赤红雾气弥散。
沉月瘫坐回靠椅中,缓着神。
不多时,她的院子中挤满了人,见她平安无事,又将踏月峰全部检查了一遍,才离开了踏月峰。
而子桑祁自离开后就再未出现,沉月并未在意,她只盼危险强大的妖皇不要再光临她的院子。
*
满目金黄的大殿中,长着犀牛角的男人跪趴在地,眼中是浓墨重彩的红。
一滴汗从额角滑落,他颤颤巍巍地抬头,看到台阶尽头,金相玉质的少年懒散地靠在王座上,并未佩戴面具,脸上是迷惑人的无辜之色。
可青犀清楚,妖皇本性嗜杀冷血,绝无心软的可能性。
而这次外出后,妖皇似乎不太对劲。
他讨好地笑着:“吾皇,可有不长眼的人触怒您了,用不用属下将他教训一顿?”
话落,一颗夜明珠被人随意地丢弃,滚落到他脚边,青犀呼吸一滞,连忙捧起珍珠要给少年送上去。
子桑祁睨他一眼,声音平淡道:“将羊义叫过来。”
青犀动作顿住,手中夜明珠好似烙铁,他答道“是是是”,便捧着夜明珠退了下去。
子桑祁撑着下颌,垂眸看自己空荡荡的手,眼中闪过不明意味。
不多时,羊已便提着药箱,佝偻着背向妖皇行礼。
“羊义叩见吾皇,吾皇万安。”
子桑祁招招手,示意他过来,羊义踩着台阶一步步上去,替他把脉。
“吾皇,可是身体不舒服?”
子桑祁脸上是孩童般的茫然,“孤好像生病了。”
羊义笑呵呵的抚了抚胡须,收回手,恭敬道:“吾皇,您的身体康健,并无病气。更何况您血统高贵,怎会轻易生病。”
没病?
那他为何心跳如此不律。
看到姜沉月与陌生男人交谈融洽时,他的妖气会不受控的泄出,幻化为一切锋利的器具,想要将男人头颅斩下。
他想问,又不知为何要问。
姜沉月是病的源头,骨剑理所当然的要将她变为剑下亡魂。
可她的神情反感又戒备,子桑祁像是永远站在她的对立面,被她厌恶。
无生剑下无生魂,他却狼狈地将剑唤回,慌乱地逃走。
他不知为何要逃走,他明明不惧那些修士,他也不惧姜沉月,甚至从一开始,他就未在意过她的心情如何。
讨厌也好,惧怕也罢。
只要谜题解开,姜沉月就会死。
现在,谜题解开了,姜沉月完好无损,他却为了救奄奄一息的她,将自己最喜爱的血雾珠亲手捻成粉末。
子桑祁的心情实在糟糕,在发现他无法杀死沉月时更甚,竖瞳缩成一条线。
羊义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问:“吾皇是否不想那位姑娘身边出现男性?”
子桑祁怪异地看他一眼,“你如何得知孤的想法?”
羊义抚着须子,神秘地笑着。
少年的心思浅显又直白,眼神中,动作上,乃至罕见出现的高昂的语气里,都有那位姑娘的影子。
羊义说:“吾皇,请您随臣去一处地方,那里定然有您想要的答案,和治病的办法。”
子桑祁看他一眼,便跟在羊义后面。
羊义停在一处高楼,城中的一切景象皆能收入眼中,远处连绵高山,奔腾河流。
子桑祁收回目光,不悦道:“孤让你替孤治病,你带孤来这里作何?”
羊义悠悠道:“吾皇别急,今日乃是妖族隆重的花巧节,有情之妖可在今日结为夫妻,白首不相离。”
大街上,成对男女交换信物,在妖神的祝福下执手相看,浓情蜜意。
嘻笑打闹声传上高楼,成功使子桑祁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差。
子桑祁揪住羊义的山羊胡子,歪了歪头,红翡竖瞳中不耐的冷意化为杀气,“羊义,孤再说最后一遍,替孤治病。”
羊义疼惜地扯出自己的胡子,叹了一声气,“吾皇,您看到如此景象,没有想过将那位姑娘带来,再如楼下普通的百姓一般吗?”
子桑祁冷冷道:“没有。”
少年妖皇面容的柔软被一双绯瞳破坏,化为森冷的杀意。
羊义自然也知妖皇性情阴晴不定。
但他头一次见妖皇脸色如此冷硬,清润的嗓音也包含着风雨欲来的恐怖气息。
丝毫没有情窦初开的模样。
直叫他两股战战,差点受不住血脉压制,跪下求饶。
他又不确定了,妖皇虽破壳已久,但由于一些经历导致传承缺失,对世间事物还留存新奇。
难道他判断失误,吾皇对那位姑娘并无情意?
黑云压城,惊雷轰隆一声。羊义抬头一瞧,原地弥留一缕赤色妖力,并无玄衣少年的身影。
他看着瞬变的天色,心中对街上成对的年轻妖们说了声抱歉。
今年的花巧节怕是要在风雨中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