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舍得逞地大笑:“烛月,这就是本王与你的区别,接受既定命运的安排吧,你终是要被本王取代!”
接连不断的雷声下,少年的脸庞被衬得苍白,他扬起剑,没有丝毫犹豫地落下——
“砰”一声,将要砍下青犀头颅的无生剑受到阻碍,偏离一旁,只割破他脖间皮肉。
青犀愕然睁开眼,感受到隐隐刺痛。
子桑祁死气沉沉地望向石子飞来的方向,却见看清那人时委屈地抿起唇。
沉月松一口气,目光掠过那张少年面容,落在青犀身上,“青犀将军,其实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青犀再度愕然睁大眼。
大巫师欣慰地颔首,这次总算没有让殿下含冤。
元舍沉下面孔,狠厉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坏本王的事!”
沉月淡淡看他一眼,“元城主,若是未做亏心事,便闭上嘴,狗都没你聒噪。”
元舍脸色黑如锅底,目光狠毒得像是要将她杀死。
大巫师清清口说:“青犀,你既跟随殿下千年有余,怎会不知殿下以物换物的习惯。那天你走后,殿下便派了肆云组去了迷失之地,将你阿母阿父救了回来,而后又传来你被困的消息,殿下便又亲自去了玄天仙宗。”
大巫师说:“若你还不信,老夫这里有溯回镜。你看了之后,信或不信,皆由你。”
大巫师一锤巫杖,青犀身旁便出现一块圆镜,他颤抖着手拿起,耳边响着元舍阻止的话语。
“青犀,他都是骗你的!什么肆云组,明明是本王派人救了你父母!”
“为了你父母,本王都折了一条手臂,你不能相信他们的一派胡言!”
他一幕幕看完,终于捂着脸哭了起来。
青犀心存希冀,然而少年情绪浮动的红瞳再看他时只剩一片冷淡。
青犀苦笑道:“殿下,是属下糊涂,信了小人的奸计。属下自知卑贱,不求能继续追随您,只求您能照拂一下家中父母,青犀来生做牛做马回报您。”
他猛然间撞向锋利剑刃,瞬间了结了生命,鲜血喷洒到少年衣袍上,他面容安详,倒在少年脚边。
子桑祁始终似局外人般看完一切。
背叛者,下场只有死。
大巫师摇了摇头,他知道殿下的犟性,只要认定一件事,便不会改变。
这性子与他母亲一模一样。
沉月并不惊讶青犀的寻死,越是忠心耿耿的人,一丝隔阂都能使他们成倍地愧疚。
她看着中间被妖兵围着沉默的少年,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善的视线。
循着望着去,便见元舍盯着她手腕的镯子,冷笑道:“原来是你,假扮的秋云筝。”
话落,他身旁一个黑衣男子抬眼望过来,“就是她,将我妹妹藏了起来?”
元舍道:“秋云沉,想要找到你妹妹,就必须抓到她。”
沉月警惕地后退,解释道:“当初无奈借用了秋小姐的身份。秋小姐安然无恙,现下应当醒了过来。”
秋云沉嘴边露出一丝笑,“不,我要让你拿命补偿我妹妹。”
子桑祁闻声看来,与此同时,骨剑脱手而出,穿透一个妖兵的胸膛,包围圈惊惧地退后几步,像是在看怪物。
骨剑停在元舍与秋云沉不远处,发出威胁的铮鸣声。
双方僵持不下,就算无生剑离手,也无人敢挑战煞神般的妖皇。
沉月召出陨龙剑,作防御姿态。
元舍见状,忽而猖狂大笑,“烛月,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她可是本王安插在你身边的卧底。”
沉月下意识朝子桑祁看去,幽冷的夜里,少年脸庞隐入阴翳中,抬眸与她对视。
像是在询问她,这件事是真的吗?
事实善于雄辩,她辩无可辩。
少年身形动了动,像是在拼命压制着什么。妖力暴动逆流,锥心般的痛,他喉间涌上铁锈味,无生剑犹豫地晃了下,又穿过重重包围,来到主人身边,焦躁地转圈。
子桑祁轻声说:“过去。”
无生剑轻晃,不同意。
子桑祁重复道:“过去。”
无生剑依旧不走,轻蹭主人的衣袍。
大巫师叹道:“姑娘,老夫知你有苦衷,若是你还能活着,就向殿下道个歉吧。”
沉月收回目光,“好。”
元舍狞笑着打破寂静的氛围,“烛月,你以为她的作用只有迷惑你吗——”
沉月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元舍手掌平展,凭空显现一个碧色玉玺,“传说万妖印乃是皇玺,如今玉玺在本王手中,这皇座是否也该归本王所有。”
黑夜兀然划过一道旱雷。
“万妖印!”大巫师不可置信道:“姜姑娘,你真的将万妖印给了元舍?!”
沉月垂眸轻启唇:“抱歉。”
话落,少年终于撑不住,以无生剑为支撑,半跪于地,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痛意全部反噬而来,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大巫师焦灼地锤了捶地面。
经脉逆行,妖力忽强忽弱,这是要入魔的征兆。
可对方人数太多,仅以他一人之力,根本救不了殿下。
元舍显然不准备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用沉月挑动子桑祁的情绪,简直轻而易举。
而情绪波动越大,散灵丹的药效发挥的越快。
“哈哈哈哈,烛月,散灵丹的滋味怎么样?今日之劫,可全都拜她所赐,轮回路上,你们倒是可以做一对亡命鸳鸯。”
子桑祁握住剑柄的指骨用力到发白,唇色被血液染的殷红,竖瞳猛然一缩。
铃铛振动一声,他摇摇晃晃站起身,乌黑长发掩住脸上神色。
杀了元舍。
杀了他。
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逼迫姜沉月。
是他的错。
与姜沉月没关系。
子桑祁低咳一声,绯瞳略过人墙瞄准嚣张的绿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