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低低的圆发髻。 七岁之前,纪成双一直和爷爷奶奶生活在老家。 爷爷奶奶很疼她,在村子里住的那些年,爷爷手里总是拿着个烟斗,经常带着她去邻居家窜门。 爷爷很高,足足比奶奶高两个头。 爷爷是那个年代难得的高知,奶奶出身名门,后来家道中落,嫁给了爷爷。 村里的人每次见着她,总会跟她说,说爷爷奶奶是村里出了名的俊男美女。 奶奶一生,性子温婉文静,爷爷看奶奶的眼神,总是那么温柔宠爱。 他一定爱惨了奶奶吧。 奶奶失去爷爷这些年,又该是多痛苦煎熬? 想到这些,纪成双心如刀割,拿起梳子放在胸口,难受得直哭。 爷爷奶奶团聚了。 可她,再也没有爷爷奶奶了。 厉云霆端着饭菜回到房间,发现她不见了,急忙找了过来。 看她哭得肩膀抖动,厉云霆心脏狠狠刺痛了一下,一把将她抱紧,下巴抵在她额头上,极温柔地安慰,“奶奶一定不想看见你这么难过,乖,别哭了。” 纪成双心里痛极了。 哭了一夜,还以为眼泪都掉干了,却还是哭湿了他的衣服。 她太难受,太痛苦了。 那种疼痛,一点点渗透她的心脏,令她生不如死。 听她哭声悲痛,厉云霆心脏紧紧揪着地疼。 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刺刺的,心疼又无力,只能陪在她身边,给予安慰。 一楼大厅,傅湘文在收拾桌上的碗筷。 一个嘴碎好事的亲戚大妈贴上来,没有帮忙,而是阴阳怪气地说:“我看成双的丈夫现在看起来还挺健康的,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病了吧?当年成双给他捐肝,又嫁给了他,年纪轻轻的,可别后面又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言下之意,傅湘文听得清清楚楚。 当年成双嫁给一个病秧子的事,在亲戚之间流传,虽然不知道是厉家,却知道对方是个有钱人。 大妈家里两个女儿,个个嫁的不错,所以跑这秀优越感来了。 她唉声叹气说:“其实呀,如果自己有本事,要找个优秀的男人嫁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然身体一个不好,就要守活寡了。” 傅湘文毫不客气地怼道:“成双长得好看还有本事,姑爷又帅又有钱,感情不知道多好,婆家人又个个疼她,这次奶奶出事,婆家那边直接给了一百万,姑爷又亲自过来尽孝,跟着忙前忙后,这个女婿,那是怎么看怎么好,关键是,对我闺女百分百一条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 输人不输阵。 她怎么都不会让自己闺女被人笑话。 更轮不到这些八卦亲戚指指点点! 大妈脸上表情凝固,不甘心地说:“我怎么听说,好像老太太就是为了阻止成双离婚,所以才跳楼自杀的?” 傅湘文怒不可遏,吼了一嗓子,“放屁!你听谁说我闺女要跟姑爷离婚的?你见过谁要离婚了,感情还这么好的?” 亲戚大妈被吼得头皮都麻了,脸上堆着笑:“可不就是,这些话可不兴说,一个个都不盼人好的,你也别跟这些人计较,消消气昂。” 说完,悻悻然走开了。 傅湘文气得胸口疼。 心里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这老太太也真是,哪能用这种方式呢! 纪成双眯了不足半个小时就起来了。 厉云霆想让她多睡一会,她极轻地摇摇头,“不了,睡也睡不踏实。” 下了楼。 仪式继续。 厉云霆陪着她,她去哪,他都跟着,保持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才放心。 纪成双哭累了,心也累,人都是麻木的。 法师让干什么,她就跟着干什么。 又持续了一个小时,烧完纸扎的贡品,法事正式结束。 接下来,合上棺材板,要将棺材抬送出村口,送去火化。 抬棺人将棺材抬起,亲属跟在棺材两侧,一路相送。 厉云霆扶着纪成双走,每走一步,都觉得脚步沉甸甸的,犹如灌了铅。 送到村口,灵车已经在等待。 抬棺人将棺材抬上灵车的那一刻,纪成双彻底崩溃了,哭喊着冲上去,“奶奶……你别丢下我,别不要啊,奶奶……” 灵车门被关上,驾驶而去。 “奶奶,奶奶……你醒过来好不好……奶奶……”纪成双跑在后面追,眼泪在脸上肆虐,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一边追一边擦眼泪,可灵车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路的尽头。 纪成双的心好疼,思念的情绪铺天盖地汹涌袭来。 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奶奶了,她害怕又无助,脚下一软,重重跌坐在了地上。 她哭得声音嘶哑,眼睛一直看着灵车消失的方向,嘴里一直苦苦呢喃着:“奶奶,你别走,别丢下我。” 厉云霆追上来,心疼地拥紧了她,下巴抵在她头顶上,低哑的声音一遍遍安慰道:“奶奶走了,以后还有我陪着你,你要振作起来。” 纪成双紧紧抱着他的手臂,哭得像个孩子。 奶奶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疼爱她的人。 厉云霆心脏紧紧揪着,在她后背上的大手,微微用力,想把她揉进骨血里,眼神漆黑隐忍,对于她的痛苦,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此时。 村口对面的电线杆下,站着一道劲挺笔直的身影。 他很高,将近一米九的个头,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运动装,戴着白色的鸭舌帽,微微低着头,脸上黑色的口罩显得几分突兀,却完美地将整张脸隐藏了起来,只露出一双锋锐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厉云霆感受到犀利的注视,循着目光看去,看见站在电线杆下的白色身影,心口猛地咯噔一下。 这个身影,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