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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1 / 2)

寻阳本已歇下,听得沐婉如通禀,当即起身,加了件罩袍便往外走。

沐婉如呆住,“殿下——”

寻阳醒过神来,忙回身坐到妆台前,解嘲地笑,“睡糊涂了。”此时可不是记忆中那些岁月,不能不拘小节。

沐婉如释然,“奴婢服侍您梳妆。”

她是陆潇的手下不假,却是打心底喜欢小公主。生得浑似画中仙,又有谁能不喜欢?

约莫一刻钟之后,寻阳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书房。

陆潇负手而立,望着墙上的一幅水墨画,是寻阳所作。

“怎样?”寻阳亲手放下茶点,在书案后方落座。

“画艺不错。”陆潇在她对面的位置就座。

他一袭玄色,衬得面色愈发白皙,眉眼仍是清清冷冷,目光倒很温和,心情应该不错。

寻阳斟了一杯庐山云雾,递到他手边。

陆潇见没有下人在侧,与她说了皇上赐婚的事,末了道:“两日后便成定局,要是想出幺蛾子,得抓紧。”

“怎么会。”寻阳笑盈盈的,“陆家长辈可知情?”

“不用说,横竖没人敢抗旨。”

“也是。”寻阳想到陆家的女眷,多少有点儿打怵。

与他纠缠不清的日子里,那些女子恨不得把她撕了。

陆潇在她成婚那日之前,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在诸多大家闺秀眼里是天上有地下无的好。而她委身于他时,已经与一些裙下之臣常来常往,不可避免地被有心人传出闲话,声名尽毁。

那样出色的男子,栽到她手里,不怪好些人说好白菜被猪拱了,言辞留情些的,也说英雄终究难过美色这一关。

陆家的女子厌恶她再正常不过:陆潇被天下人戳脊梁骨,总有人明里暗里嘲笑甘愿做面首、男宠,全无陆家男儿的风骨。

就算是面首男宠,总能从女子那里得到实惠,可他护着她照顾她是长年累月,夏日里的冰、冬日里的炭有时候都要顾及——这怎么算都是亏到家的买卖。

如今皇帝赐婚,她没有放荡的坏名声,陆家的人应该不会太讨厌她……吧?

不一定,勋贵之家与季家不同,最抵触尚公主这类事。

陆潇打断寻阳的遐思,“在想什么?”

寻阳照实说了顾虑。

在他面前,她不用带脑子,反正怎样的做派落到他眼里,都透着点儿傻气。也正因此,他从不对她设防,偶尔她算计他,总能得逞。

“说到这些,你得明白一些事。”陆潇说道,“我不是尚公主,是娶你。”

尚公主要时时处处讲究地位尊卑,娶妻则不同。寻阳颔首,“我晓得。”晓得打死他也过不来低头的日子。

陆潇温然道:“陆家从来无意与皇室结亲,为此你我要做出些让步,譬如你不能做当家主母。这一点,需要你迁就。”

“那多好。”寻阳从不是有出息的德行,巴不得一辈子都做真正的富贵闲人。

陆潇瞧着她由衷欢喜的小模样,不由轻轻一笑,“当然,我不会委屈了你。”

“嗯,我知道。”寻阳相信。

这样乖顺,懵懂无害的小兔子似的。

于是陆潇明白,为何她稍稍对皇帝尽些孝心,那个当爹的便实心实意为她谋划前程。

一般人对着她久了,心肠就会变得分外柔软,不自觉地生怜、疼爱。

“你疑心我出幺蛾子,我也担心你反悔。”寻阳说着,从颈间取下贴身佩戴的玉牌,递到他面前,“我们交换信物,好不好?”

陆潇下意识地将玉牌接到手里,是上好的和田羊脂玉,篆刻着兰花。触感暖暖的,分明带着她的体温。

“我满月时父皇赏的,佩戴至今日。”寻阳说。

陆潇想一想,也取下贴身佩戴的玉牌,“不名贵,却有些来历,关键时刻示人能保命。自然,我不允许那种情形发生。”

寻阳不需看也知晓,羊脂玉牌一面雕篆着明月弯刀的图案,一面雕篆着诗句:笛奏梅花曲,刀开明月环。

她手势郑重地接过,下一刻却犹豫了,“这样珍贵……你可以另选别的物件儿。”

前世诀别之际,他留给她这枚玉牌。带不走她,便退而求其次,要她好端端地活着,等他回来。

她哪样都没做到。

“无妨,迟早要交给你保管。”陆潇语气温和。

以前是娶不娶她两可,他绝不是为某个人而活的地位与性情,而当下携手已成定局,他理当保她余生安稳。这些,他没必要告诉她。

寻阳太清楚他的脾性,再推辞定要不耐烦,“我先保管一段时日,往后再商量。”

“行啊。”陆潇笑微微的,下巴点一点她颈部,“戴上。”

寻阳望着他,不错过他星眸中的每一分柔和、温暖。

看着这样的他,便有些想念与自己至亲至近的他了。

她浓密的长睫忽闪一下,起身走到他近前,握着玉牌的手摊开来,轻声道:“帮我戴上。”

陆潇顿了顿,拿过玉牌。

稍纵即逝的时间里,他手指无意间触到她掌心,是最熟悉的干燥、温暖的感觉。寻阳抿唇微笑。

陆潇没起身,勾低她。

寻阳顺着他手势,俯身,一手撑着座椅扶手。

陆潇给她戴上玉牌,同时闻到她身上非常浅淡却极好闻的香气,不由得深深凝视她确然是国色天香的容颜、澄澈明亮至极的美眸,片刻失神。

寻阳费了好大力气,按捺住曾最习惯的吻他唇的举动,取过他放在桌案上的玉牌,给他戴在颈间。

前一世,她是喜欢他的,如今亦然。

只是,这厮喜不喜欢她,便不好说了。

她从没弄清楚过。

那些过往中的耳鬓厮磨间,她总哄着缠着他说喜欢她,爱她。

他只说过一次,却在下一刻揶揄:“阿妩,这种时候的话做不得数。”

她想再傻一回都不成。

渐渐地便强迫自己相信,自己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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