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半个时辰，沐婉如来回话：“小侯爷这几日事情实在不少，要到明日上午才得空，他说到时会请示皇上，过来找您商议些事情。”
寻阳理解地一笑。
她这边筹备婚事很简单，不过是在先前的基础上添些嫁妆，陆家那边却是时间紧迫，纵然有礼部与内务府帮衬，也得紧锣密鼓地行事。
要不是想跟他当面赔礼致歉，她真不会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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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楚华得知胡家的事，面色微变。
绝不是凑巧，只能是陆潇绕着弯儿地收拾胡氏。
他行事怎么是这种路数？
那么，她这个从中传话的人，会不会被陆潇记上一笔账？
不会。
林楚华摇了摇头。
顶门立户的是她贵为左相的父亲，林家哪一个都是寻阳非常在意的亲人。
如今寻阳对季怀瑾反感之至，连带地对林家赞成那门婚事有些不满，但那是个最容易哄骗的花瓶，稍稍做些功夫，就会芥蒂全消。
陆潇再跋扈，也不会上赶着给家族树敌，更不会无所顾忌地伤金枝玉叶的心，对林家至多是敬而远之。
斟酌着这些，林楚华确定自己并没惹下祸端，大可以当做昨日无事发生。
况且她传话了又怎样？素来亲厚的表姐妹，该提醒的就得如实相告，任谁也得这么想。
她的当务之急，是核实寻阳关乎季怀瑾的那些话，假如是真的……
她闭了闭眼，不敢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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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间，林淑妃抄完经书，结束了变相的禁足，当面禀明皇帝，回宫便传唤寻阳。
寻阳早已料到，神色如常地前去相见，沐婉如相随。
进到正殿，沐婉如飞快地瞥了林淑妃一眼。淑妃在女儿寻阳面前，只能算得中人之姿。
寻阳向淑妃行礼问安，从容落座。
林淑妃面色冰冷，沉沉目光锁住寻阳，“不过几日，你的驸马就更换人选，婚期也提前两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晓得。”寻阳道。
林淑妃冷笑，“这些日子，你拼了命地讨巧卖乖哄着皇上，当我不知道？”
寻阳无辜地望向她，“我对父皇尽孝，对您难道是坏事？”
林淑妃神色一滞，继而一笑，“往后你什么都不用管了，等我安排就是。”
“安排什么？”寻阳心头回荡着寒意彻骨的冷风，面上平然相问，“安排得我这桩婚事又出岔子？您怎么就不问问，我对这桩婚事是否甘愿。”
林淑妃目光闪烁几次，牵出柔和的笑，“你当然是不愿意的，毕竟，你也晓得陆潇那个人，品行真是要什么没什么，要不是得了皇上青睐，不可能有今时今日。十个陆潇加起来，也比不得季怀瑾……”
“有些事，您怕是一无所知，那我就多说几句。”寻阳出言打断，“季怀瑾的意中人是我的楚华表姐，父皇有意取消婚事当日，季怀瑾便去林家提亲，而林家同意了。眼下两家不敢声张，却不见得不被外人探查清楚，不出三两日，季、林结亲的消息便会传遍街头巷尾。”
林淑妃身形一震，不肯相信，“你到底在说什么？”
寻阳乐得提醒她：“只管传林家人进宫来问。”
林淑妃连喝了几口茶，望向寻阳时，神色慈和，“我再看看情形，从长计议。”
寻阳敷衍地嗯了一声。
林淑妃换了个显得闲散的坐姿，“你在皇上面前尽孝心，固然是为了我，更是为着你哥哥。既然如此，这两日不妨寻个机会，请皇上免了你哥哥的禁足。”
“儿臣无能为力。”
林淑妃不悦，“那可是你的哥哥，是我与你此生全部的指望，怎的连这一点都不晓得？”
“我指望哥哥？”寻阳一笑，“他放在心头的姐妹太多，顾不上我，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林淑妃目光凌厉，“这又是说的什么话？陆潇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寻阳全不当回事，“父皇青睐之人，您半句好话也无，难不成父皇的眼光不如您？”
“我早与你说过，陆潇为人倨傲，自恃过高，胆敢对你哥哥甩脸色摆架子，那样的人，你嫁来何用？”
寻阳索性也跟林淑妃翻旧账，提了映梅与符馨等人的事，末了道：“这些事情我后知后觉，可您又何尝察觉到？您照着外祖父、舅舅安排到我身边的人，全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林淑妃愣住，寻阳所说的事情令她震惊，更震惊的则是寻阳的意态谈吐与以往大相径庭。
她抬手指着寻阳，“你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再如以往一般，迟早被林家害死。”寻阳神色冷淡，“对陆大人的诟病之辞再不需与我说，倒是不妨当面讲给父皇。”语毕起身离开。
过往的不辨是非是淑妃一手造就，有些事即便隔世相望，也是寻阳如何也打不开的心结。确切来讲，她早已恨上了淑妃。
没有这样一个母妃，离开季家之后，她也不至于不敢嫁陆潇。
回到韶华苑，有宫人笑着通禀：“陆小侯爷来了，这会儿在书房喝茶。”
寻阳一笑，没急着去见他，先亲手烹了一壶碧螺春，再亲自端到书房。
陆潇坐在书案前，手里一个大大的牛皮信封，正敛目看着取出来的纸张。
寻阳斟满一盏茶，放到他面前，“看看我手艺如何。”
陆潇漫应一声，一目十行地看完手里的东西，放回到信封，随手置于案上，这才端茶细品。
寻阳落座，凝视着他昳丽的眉宇。面色如常，眉眼间不含任何情绪，她看不出他心情怎样，从而尽早委婉地认错：
“上次我在气头上，说了些赌气的话，你别放在心里。”
“不算什么。”陆潇看她一眼，“茶很不错。”
寻阳轻轻透了口气，“我听说了胡家的事，会不会影响你们叔侄、兄弟的情分？”
陆潇牵了牵唇，“不清楚。”放下茶盏，从牛皮信封里取出折叠起来的两张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