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侯爷心系大齐,事务繁忙,可如今侯爷受了伤,饭食还是需得按时吃才好。”
可曲佑依旧坚定地守在门前,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想法。
乔书珞见此也不再强求,正要让画阑将食盒递给他时,书房内却传出了顾怀远的声音:“可是夫人在外面?”
“听闻夫君尚未用饭,我便让人做了些药膳粥,特意给夫君送来。”乔书珞应道。
随后,屋内传来脚步声,不一会房门便从内打开。
顾怀远逆着烛光,长身而立,面容仍是有几分病色:“劳夫人费心了,进来吧。”
接着又对曲佑吩咐:“在侯府之内,夫人想去何处都可以,往后不必拦着。”
虽说顾怀远是个武将,但他却是个学富五车的武将,书房之中藏书数目不在少数。
乔书珞悄悄打量着四周,淡淡的檀香在周围萦绕,与顾怀远身上的香气如出一辙。
“夫人,今日在府内可还习惯?”
“府内一切皆好,自然是习惯的。”乔书珞一边将食盒中的粥取出,一边应道。
她自小便认生,初来定北侯府又怎么可能习惯,分明是谎话。
顾怀远虽知她此句不过是一句敷衍,唇角却还是浮现出一抹笑意:“如此便好。”
乔书珞的目光扫过书案,上面稍显杂乱:“夫君尚在休沐,且又大病未愈,为何还需这般劳累于公务?”
“不过是以前积攒下的旧务,今日得闲便顺便解决了。”说着,顾怀远顺手将书案上的书册合了起来。
乔书珞收回目光,将药膳粥推到顾怀远面前,平静道:“纵然公务再多,夫君也当按时用膳才行。”
顾怀远欣然接过,正要送入口中时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夫君,怎么了,可是这粥不合胃口吗?”乔书珞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启声询问。
顾怀远泰然自若地将手中的粥碗放下:“怎么会不合胃口呢,只是这粥有些烫口罢了。”
乔书珞扫了眼那碗已经温凉的药膳粥,语气辨不出情绪:“夫君知道原先的那位镇国公吗?”
至此,顾怀远波澜不惊的眸底终于泛出一道异色,常年征战沙场练就的运筹帷幄也出现了一丝裂缝。
乔书珞口中原先的那位镇国公是赵铭久的父亲,赵家祖上是大齐的开国功臣,太宗钦赐的镇国公,这么些年来,赵家人才辈出,在大齐是何等风光。
到了赵铭久这一辈,镇国公赵元潜膝下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对他甚是看重。不仅送入宫做了太子伴读,更是在赵铭久十七岁这年,将人送去了边关历练,为国尽忠。
只是可叹赵府命途多舛,赵铭久去了边关不到半年便战死沙场,赵家绝后,全府上下一片缟素。偏在这关头,赵元潜又被查出勾结敌国,一夜之间,赵府从人人羡艳的云头倏然跌落。
赵家除爵被抄,全家无一活口,那一晚,赵府火光冲天,给赵铭久办白事用的白练也尽数被鲜血染红。
到头来,赵铭久早死倒成了桩好事,起码见不到家人的死状,听不见坊间的流言,也不必知晓自己在疆场卖命冲锋陷阵,自己父亲却安稳地待在家里通敌卖国。
自然,也有不少人觉得镇国公通敌,身为镇国公世子的赵铭久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可众说纷纭,终无定论。
满打满算,这桩事已过了六年,赵家一夜没落,镇国公也渐渐被忘在了九霄云外。
今夜,自乔书珞口中却又再次提起这桩旧事,顾怀远心头涌上一阵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