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媚之气性也挺大的,一直到下一周上钢琴课的时候还生着厉卿的气。
但真到了早晨快九点钟,一想到厉卿很快就要抵达汀兰园教她弹琴,她又怂了,迅速吃掉最后一块牛油果夹层三明治,将家里一通收拾,站在门口的位置乖乖迎接厉卿的到来。
等的时候她咽了咽有些干涩的喉咙,目光追随着墙上的钟表的秒数。
一分钟,两分钟……
等到快接近课前五分钟了,厉卿没有来。
她心想,果然是摸不清规律的人。
直到早上九点整都过了又一刻钟……这感觉像是走过了一个春夏秋冬。
厉卿还没来。
等待的滋味不好受,这下周媚之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准备给厉卿打电话。
打了三四个电话都是未接,周媚之彻底原地爆炸。
姓厉的?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说不来就不来?
到点不来,也不接电话?没个信的?害她站在门口等这么久?
死哪去了?!
此刻厉卿刚刚进入周媚之所在的汀兰园,现在正走过巨型丘比特式豪华喷泉的位置,神色自若,不慌不忙地踱步。
既然迟到了,早一分钟晚一分钟都一样。
怎么还不接电话?到底来不来?
周媚之看了下手机,和厉卿的聊天记录处留下了一大串对方未接通的显示。
气上头了,她开始砸琴谱。
周媚之手中的琴谱在空中短暂的盘旋了一阵,落得满地狼藉,她的力使得重了些,薄软的本甲摔在一旁的金属支架上,甲面的边缘破裂,渗出鲜红的血。
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觉得此刻的自己狼狈得要死。
她还得自己收拾残局,把散落在地上乱七八糟的琴谱重新捡起来。
捡起来整理好后,她重新站在门口等他,拿着手机,心里已经在盘算如果厉卿接她的电话她该怎么骂才能不落下风。
……
“嗯?站着?不冷?”
“进去上课。”厉卿冷不丁从电梯间走出来,一眼看到了咬着嘴唇玩手机的周媚之。
周媚之没反应过来,刚抬头放下手机,厉卿就进门了。
她今天故意叛逆地穿的更少了,一袭露背的吊带,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胸前丰满也一览而尽。
她晃晃悠悠地走了进去,对上了厉卿深沉的目光。
“你迟到了十分钟了!”周媚之一语点破,“扣钱。”
厉卿背对着她,此刻那双指骨分明的手随意弹了几个音阶,正在查周媚之家的施坦威的音准。
他并不是专业的调音师,于是打算给周媚之推荐个专业人士帮忙。
按照她这个样子长年累月的瞎弹琴,乱拍乱敲打琴键,钢琴的音程关系都混乱了,花音多,再用下去,耳朵都要听坏了。
“扣钱!听到了吗?”周媚之见他没有反应,又补充强调了一遍。
嗯。
又是一句嗯。
厉卿转过头来的时候,看到了周媚之今天的穿搭,他喉结滚动,避开眼神,周媚之就站在他的面前,穿得异常单薄。
他自顾自地帮她调节了空调的温度。
绅士行为吗?那倒不是,他把暖气调整了冷气,因为无意间的视野让他产生了说不清的燥热感,心里发慌,急需要降温。
打开冷气,逼周媚之多穿,一举两得。
冷气很快充盈了周媚之家的大厅,周媚之很快打了好几个哆嗦,去了自己卧室的衣帽间拿了件绒大衣披上了。
毕竟是初秋了,不能太作,再作作生病了。
直到她弹琴的时候发现了室外空调屏幕仪上显示着一片雪花的图案。
靠?
他刚才开的是冷气?!
“厉卿……你!”周媚之停下手上的弹琴动作,娇艳的面孔上露出愤怒的神情,眼睛里都快冒小火苗了。
气结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骂起。
带着血痕的指头直直地指向那个干坏事的人,被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甲片处凝结的血斑。
于是周媚之的手被严肃的厉卿一把拽了过来,他熟稔地从侧边衣袋里拿出恰好随身携带的创可贴,定定地捏过周媚之的手,给她轻柔的包上。
包扎前,他甚至吹了吹她的伤口,好似吹一阵疼痛便能抵消似的。
态度之亲和仿佛在哄三岁不到的小朋友。
周媚之愣了。
他这会儿又像个没事人一样风一阵地收回手,用余光留意着她的表情和情绪。
周媚之的指尖像是被蝴蝶羽翼轻抚过,心头的火瞬间有如一盆冰水灌湿湮灭。
她看着手指上的创可贴,一刹那定了神。
确实……骂不出口。
她侧目看了一眼厉卿,发现他的领子乱糟糟地立起来,发型也似乎不如上节课熨帖得体。
最后她得到了厉卿的解释,说是通宵未眠刚从外地比赛现场赶回来。
事多忙,调不了课,只能连轴转。
这一波苦情牌打得漂亮,周媚之的内疚感爆棚。
于是一整节课下来,她没再作天作地,而是认认真真强撑着精神听完一整节课。
课后,趁着厉卿慢吞吞地收拾整理纸质的琴谱资料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周媚之站起身来悄悄绕过去,立在正用心装订琴谱的厉卿身后将他内搭的领口理正。
她的手势又轻又细腻,直到指腹触及厉卿脖后的肌肤才被他察觉。
过程中她清楚地看到厉卿发痒回避,抬起手自己理了理领口。那反应很细微,厉卿克制得很到位,但还是被她发现了。
课后,吩咐了周媚之几句让她用功练琴,接着要走。
周媚之强行打断,妖精似的环绕于厉卿的行动路线,拦着他。
想说话?
反抗?
想走?
周媚之的食指虚虚怼在他的唇间:“不许走,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