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有阴晴圆缺。
那轮挂在天迹的明月似乎是被传说中的啸天犬咬了一口似的。
厉卿传来一张图片,是费城天穹的明月。
周媚之从床上爬下来,窗帘外是烈日东升。
炙热耀眼,也如他。
「想你」
这句话她已经听了无数遍,再看到心底还是会莫名地泛起一丝酸涩。
等得好辛苦。
即使身边环绕着无数朋友,每个值得庆贺纪念的日子,唯独少了一个他。
这天Miss周工作室的团队正在放假,助理木朴也选择在这一天回老家过冬至。
周媚之不记得自己是怎样魂不守舍地回父母家过夜的,也记不清是怎么在姐妹们的夜趴里买醉吐了一晚上的,更不愿回忆每一个孤寂的夜晚是怎样熬过来的。
不重要,一切都不重要。
她只是太想厉卿了。
再熬过两天就是平安夜了。
周媚之今天重新回到了厉卿在蜀城置办的香江别墅。
摇晃门口的古铜铃,清脆悦耳的铃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明晰动人。
明明知道这里空无一人,更不可能出现厉卿,她还是会忍不住走进去,企图从这幢房子里找到一些有关于他的印迹。
看到那扇门,想起出国前他背着她横跨这些花草树木和灯盏的时刻。
鼻尖突然一酸,她强忍着泪意,再走进。
打开那扇门,一步一步从旋梯踏上去。
在厉卿精心布置的后花园里,她坐在那架秋千上,整个人瘫软下来。
余光间瞥见枯叶垂落肩头。
小花园里很冷清,安静得让人害怕。
花草丛无人打理已经变得野草丛生,她心头凌乱无序的负面情绪也如野草般肆虐。
她在那间大卧室里回顾了电影《海边的曼彻斯特》。
“要等到来年的春天。”
“冬天的地太硬,要等到来年春天才行。”
压抑至极的电影氛围将催人泪下,周媚之在电影的尾声失声痛哭。
厉卿走了这么久,这样畅快淋漓地发泄般的号啕大哭还是头一次。
上一次这么哭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喂……”
周媚之带着哭腔肆无忌惮地躺在地板上。
四仰八叉,任凭眼泪横在耳廓积攒。
对面磁性深沉的声音传来,周媚之一个激灵。
“厉卿?”
怎么突然打电话给她?
接听电话的时候她耸了耸鼻子,很明显是刚哭过留下的痕迹。
这些当然也被厉卿听见了。
“怎么这么突然?你最近不是任务很重吗?”
这段时间周媚之一直在关注厉卿只对她一人可见的朋友圈。
看到那沓厚重得像辞海般的乐谱后,她对厉卿留学研读钢表专业有了新的认识。
短短几个月时间,十几首曲目,共计两百多页。
或许这也将成为厉卿成功路上难以忘却的珍贵经历吧。
她很识相地不在他忙碌的时候打扰他。
强行让自己专注于国内的事业之中,尽全力不去想厉卿。
闲下来的时候,人像是被剥皮抽筋似的痛苦。
如果厉卿没有借着舅舅的关系介入她的生活,她才不会经历这些。
“突然心里一紧,我怕是你一个人在难过。”
这是厉卿的答复。
“哦。”周媚之捂住手机的传声麦,努力让自己的呜咽声不要被厉卿听到。
于是无声的泪顺着睫羽滑下来,肆意蔓延。
“躺在地上?”厉卿问。
还真让他猜中了。
终于忍不住放肆大哭。
那头的厉卿顺着电话听到了她令人揪心的痛哭。
心乱如麻,几乎是感受到了多于周媚之两倍的苦楚。
你所居住的城市已过初冬,下了雨。
很想问你有没有多穿衣。
无论怎样都是无力的关怀,就像她泣不成声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通话中两人沉默了很久,唯有周媚之的哭声连绵不绝。
时间和空间上的距离差将两人拉得很远很远,可一通电话又让周媚之觉得两人的距离可以因为在意、在乎、执念而贴得很近很近。
我在香江别苑。
周媚之哽咽着说下这句话的时候,厉卿就一切都懂了。
触景生情。
人类生来是感情动物,任何人都不能免俗。
“对不起。”
“你真的该死,明明答应了我十一月会回国,你撒谎。”
……
她知道那是出于客观因素,但还是怪罪下来,带着嗔怨。
“那你还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不愿意。”周媚之口是心非。
“我听到你说愿意。”厉卿选择性耳鸣。
“什么时候才能回国啊。”她问。
“情人节。”厉卿答。
“你是不是又骗我……”
“我永远都不会骗你。”他很认真。
“那你爱我吗。”
“爱。”
“你刚刚就在骗我。”周媚之靠在墙边故意冷冰冰地说道。
“可我爱的不是现在,不是昨天,而是十四年。”
从周媚之十周岁前夕,踏进周家老宅见到小豆芽的那一刻起,直到今夜,整整十四年。
做了学琴的决定后,整整十四年,途经过无数酸甜苦辣,悲欢风雨。
直到蓄谋已久的再遇。
忐忑着出现在她面前,伪装陌生时的狼狈只有自己知道。
哭得泪痕满面,脸部都有些僵硬和紧绷,周媚之疲惫地走出去,让风拂过面颊。
别墅外的景观一览无余,微风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