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好像回到了爸妈惨死那天。鹿萼按着他的肩膀,把刀一寸寸地拔出来,鲜血沾了她满身满手。
她眼眶通红,把染满血的匕首放在小七脖子上。
人有多脆弱?
她看着小七疯狂跳动的颈部动脉,就好像沙漠里苦行千里的人终于看到了绿洲,她想要用他的血慰藉自己神佛不应的痛苦。
只要轻轻捅进去,让匕首穿透他的皮肤,这个人很快就会失去生命。
就像……
就像他曾经做过的那样。
整整六年,鹿萼的每一个噩梦都是倒在血泊中的爸妈。
她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推开家门时的自己有多开心,她收到舞蹈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了,她可以成为一名舞蹈演员了!
回家的路上她买了一捧花,一路都在练习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爸妈对不起我没考上……哈哈被我骗到了吧,我怎么可能没考上。你们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最厉害的父母,才能养出我这么漂亮可爱优秀大方的女儿吧。本小花要送给你们这个世界最漂亮的小花,希望我亲爱的爸爸妈妈再接再厉继续厉害下去呦!”
怀揣着人生中最大的喜悦推开门,入目是刺眼的鲜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抬眼。
就看到了客厅里躺在血泊中的爸妈。
他们……他们的眼睛还睁着,就那样和魂飞魄散的鹿萼对视,好像有未尽的话要说给她。
是要说什么呢?是不是那句他们曾经对她反复说过的话——
“小花,你和弟弟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宝贝,有了你们,我们的人生才算圆满了。”
她之前还很嫌弃这两个人一把年纪说话那么肉麻。
再也听不到了。再也听不到了。
那年她才十八岁。
头顶烈日灼热,遍地是鲜血。父母躺倒在血泊之中的画面和眼前的小七不断切换,鹿萼开始有些眩晕。
手里的刀划破了小七的皮肤,他在痛苦又愤怒的谩骂,鹿萼听不到,眼里有慑人的疯狂。
身后,岳里行面色复杂。
他上前一步,把刀硬是从鹿萼手里夺下来,冰凉的手指让她清醒过来。
鹿萼抬头看着岳里行,他双眼洞彻如镜湖,清晰映出她的残忍。
他在害怕。鹿萼看出来了。
低头看小七,小七已经没有力气嘶吼,张嘴吐出一口血沫,接触到鹿萼的眼神,恐惧地向后一缩。
连小七都怕她了。
鹿萼坐在地上,垂头,任长发遮挡住她的脸。
岳里行把刀扔到一边,冰凉的手握住鹿萼的手腕。这时候才发觉,原来鹿萼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疯狂。
她在发抖。
旁边小七无力到只剩下喘息,远处所有人噤若寒蝉。即使是这样炽烈的阳光下,寒意依然一层层侵袭着所有人。
鹿萼闭眼冷静了几秒,从眩晕里缓了过来。她拍了拍岳里行让他放开自己,从口袋里抽出一把折叠小刀,利落地甩开后握在手里。
岳里行目瞪口呆。她身上到底装了多少危险物品?
“这些年你们害死了多少人?”鹿萼问小七。
小七不说话,鹿萼踢了他一脚,他立刻大叫了一声。
可他却意外得没有乱吠了,抽搐着脸咧开嘴,嘴角因为疼痛抖成了一圈涟漪:“鹿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英雄,怎么,我告诉了你,你又要开始搞你的那些小手段了?”
“你真以为尹哥不知道你背地里的小动作吗?呵呵,你就是他养的一条狗,狗犯了错,人是不会和它一般见识的。”
岳里行将剑背朝下,狠狠撞在了小七背上。
小七一声闷哼,整个人扑向了地面。胸前伤口受到撞击,剧痛上涌,他张嘴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鹿萼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小七,松开手,小刀砸在小七伤口上,换来一声带血的闷哼。
鹿萼低头,一滴泪砸在岳里行手背上。
岳里行看不到她的脸,也没有听到她哭的声音,却感觉昨晚那种无声嘶吼的绝望又笼罩住了鹿萼。
“很快就都会结束的。”他对鹿萼说。
远处隐隐传来警笛声,近旁一群人立刻开始骚动。
“警察?!”
“快走快走!”
他们逃命似地往车里蹿。
“都不许动!”岳里行指着他们。
越王勾践剑不知道何时消失了,这次指向众人的,是一把枪。
“!!!”一群人霎时间脸都白了,他们看不出宝剑的稀奇,但都认识枪啊!
有人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岳里行的指间发着盈盈蓝光,看在众人眼里惊恐程度更是翻倍。
妖怪!
岳里行将枪口移向天空,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枪声穿破云霄。
远处四散的警笛声越发大噪,正集中朝这个方向呼啸而来。
鹿萼被枪声吓了一跳,抬起头。
她素白的脸上满是眼泪,睫毛湿漉漉的,好像落了一汪雨水。
岳里行对她说:“我们要走了。”
“去哪?”鹿萼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
“如果还来得及,大概能见一见鹿园。”
其实早该说的,但是岳里行选择了先告诉鹿萼程来风的存在。
虽说这样想有些凉薄,但毕竟,程来风还活着。岳里行想,无论合适,生者的性命要大过死者吧。
就算那人是鹿萼的弟弟,也应如此。
“弟弟?”鹿萼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对对,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也肯定知道他在哪里的。”
她心里一时间百味杂陈,三年了,整整三年她只能通过尹廷给的视频看看弟弟。
弟弟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可毕竟还活着。
如今她就要亲眼见到他了,弟弟却已经……
岳里行取下枪中子弹,走向那十来个人,将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