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知是女人用的帕子。
贺凛盯着那块帕子看了许久。
直到肩膀突然被人重重一拍。
他抬头,是与他随行的一个官员。
“看什么呢?还不快点走,再等下去,天可就亮了,难不成你今夜不想睡了?”
贺凛笑笑,大踏步走入夜色中。
乾政殿里的大臣们依次离去。
烛台上火光跳跃,点着的蜡烛依旧在静静地燃烧着。
由长到短,只剩下短短一截。
王德全见了,到柜子里去寻了根新蜡,刚要去给那方烛台换上,却见端坐在案前的褚南川起了身:“不用点了,熄灯,回长宁殿。”
雨后的夜色浓墨一般漆黑,夜云厚重,一层又一层地堆积着,重重遮挡天幕,不见半点月光。
王德全提着盏明亮的六角琉璃宫灯在前头引路,守在门外的明秋远远见着那点穿透夜色的光亮,惊吓得瞌睡都醒了。
刚想着要进去通禀一声自家姑娘,双脚还没来得及踏过门槛,就被进殿的褚南川给摆手叫下去了。
夜色深沉。
长宁殿却依旧灯火通明。
容洇还没有睡。
褚南川抬眼,偌大的外殿里却没有人。
挑开珠帘进到内殿,他隐约听到了浴间里传出来的窸窣水声。
容洇本想再等一会儿褚南川的。
可她今日五更天就起来了,到了夜半,实在是熬不住了。
再说,他今日事忙,以他的性子,肯定宁愿不睡觉也要将事情都处理完。
又怎么还会顾得上她呢?
容洇迈进浴池,小心翼翼避开脖子上的伤口,洗去满身的血污与疲惫。
待再从浴间里出来,容洇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
手里拿着干燥的巾帕擦拭着满头湿发,正要找明秋,一抬眼,却正好撞上了不远处男人的视线。
褚南川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坐在不远处的圈椅上,手里随意翻着一本书册。
听到浴间的响动,他抬眼望过来,朦胧烛光勾勒出他面庞的深邃轮廓。
容洇擦头发的手一顿,站在原地:“……你回来了?”
褚南川不说话,
目光自上而下从她身上打量而过。
容洇才刚沐浴完。
面颊上妍丽的胭脂卸去,露出她原本通透白皙的肌肤。
她肌肤娇嫩,被浴池里温暖的水汽一熏,染上一层薄薄的淡粉颜色,同她唇畔的那两粒莹莹朱砂互为映衬,温婉又明艳。
只她身上那件白色寝衣,实在太过宽大了些。
松松垮垮地裹在她身上,那截纤细的天鹅颈沿着宽松的领口往下蜿蜒,露出分明的锁骨线条。
为防衣衫掉落,腰间系带被她紧紧束了两圈,纤腰愈显。
晕黄的烛光下,一身雪肌莹莹。
她穿的,是他的寝衣。
注意到褚南川的目光,容洇握着巾帕的手有些局促地往后缩了缩。
“……因为我的衣服都送到了东宫,没有衣服换,所以只能暂时先从衣柜里拿了一件你的衣服……你放心,我日后再给你还一件新的……”
微风轻涌,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女郎身上特有的玉兰冷香拂入鼻息之间。
容洇忙着解释,擦发的巾帕被松开,未干的一头湿发就这么散落在她削瘦的肩头。
带着潮意的发尾微微卷起。
像无数个钩子。
褚南川淡漠别开眼。
“不必,孤嫌脏。这衣服,就当扔了。”
皱眉掷下手中书册,褚南川从她身旁走过,叫一声王德全。
“将浴池里的水换上新的。”
长宁殿正殿的浴间宽敞,浴池同外头天然的温泉活池相联通。
泉水流得快,浴池里的水过不了半柱香就会自动换上全新的。
按理来说,并不需要耗费人力去更换……
王德全偷偷打量了一眼殿内的容洇和褚南川两人,没敢多问,麻溜地按着褚南川的吩咐去做了。
待浴池里的水全部换干净,褚南川才进了浴间。
袅袅热气从浴池间升腾而起,白雾笼罩眼前。
褚南川闭目,半靠在池壁上养神。
水珠从他精壮结实的胸膛上缓缓划过。
池子里的热水是刚换的。
却似乎依旧残着女郎身上的气息,不安分地朝他翻涌而来。
褚南川睁眼。
盯着左手臂上绑着的那块玉兰软帕,眸色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