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底眸色几番翻滚涌动。
手背青筋也跟着耸动凸起。
几声沉息,褚南川倏然松开了身下的人。
容洇如临大赦,整个人蜷成一团,缩进床榻最里侧的角落,抓过榻上的衾被将自己严实包裹住。
褚南川又进了浴间。
过了许久,带着满身寒冷的潮意出来。
没有再看床上的容洇一眼,直接出了长宁殿。
看着男人从眼前离开,容洇紧绷的心神这才松懈下来。
她长呼一口气,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痕,唤一声明秋。
听到声音的明秋赶忙进来:“姑娘,奴婢在。”
掀开容洇裹在身上的薄衾,明秋一眼看到容洇脖子上被啃咬出来的点点红痕,手一抖,忍不住捂嘴红了眼眶:“姑娘,您受委屈了……”
从冷宫里出来的太子殿下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明秋还记得褚南川白日里掐着自家姑娘脖子的情形,方才见褚南川过来,她不放心走远,就候在近处。
听着屋子里隐约的动静,明秋心里就隐隐不安,眼下亲眼见了,才不得不信……
太子殿下那个挨千刀的,竟会如此欺负她们姑娘……
明明之前,她们姑娘是为了他才会应下的那二皇子的婚事……
容洇安慰明秋:“我没事,只是身上有点不舒服,我想再去洗一下,你扶我到浴间去,好不好?”
“好。”
明秋擦干泪,小心翼翼将容洇从床上扶起来。
身上的那件寝衣已被褚南川撕扯得不成个样子,明秋又去柜子里另外寻了一件外袍替容洇裹上。
到了浴间,容洇才发现浴池里的水居然是冷的。
原是出热汤的龙头被人给关上了。
容洇将龙头拧开,又等了一会儿,池子里的水温适中,方才褪衣进了浴池中。
抱着双膝,容洇整个人无力倚上池壁。
低下头,才发现褚南川在她脖子上留下的痕迹比她想象中的要多许多。
密密麻麻。
沿着那道匕首划破的伤,一直蔓延到了锁骨以下。
就连胸脯上也被波及到了几点。
容洇面庞微微发热。
拿起巾帕又擦洗了一遍身子,将褚南川留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气息全部都清理干净,这才从浴间出去。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容洇终于又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身是疲的,心是累的。
闭上眼,却怎么都睡不着。
耳边又不受控制地响起褚南川的那些话。
是她太过天真……
从一开始,他就是想要杀她的……
他让人把她带来长宁殿,又怎么可能是为了救她?
不过是为了将她困在长宁殿里,更好地折辱她、报复她罢了……
脑袋里昏昏沉沉的,破晓之际,容洇终于暂且入了眠。
只是没有睡多久,又被外面的动静给吵醒了。
容洇混沌睁开眼,看到周遭陌生的陈设时,还有些恍惚。
直到昨日被挟持、被掐脖子的画面闯入脑海,才一下子惊醒。
她眼下不是在容府,不是在自己的院子里。
而是到了宫里,到了褚南川的长宁殿。
这下,即便身上还是疲乏的,容洇也没有再躺回去继续睡回笼觉的心思了,从床上起身,唤明秋进来给自己梳洗。
净脸漱口挽发,要换的衣服也放在了一旁的小凳上。
容洇本以为又是暂时拿来的褚南川的衣物,拿到手中一看,才发现是她自己的衣物。
还是一件高领的裙裳。
刚好可以遮挡住她脖子上的星点红痕。
还顺带将脖子上的那道伤口也给遮住了。
容洇穿戴好,出来问明秋:“这衣裳,是哪里来的?”
明秋指了指外间正带着人摆早膳的王德全:“是王公公才刚让人送过来的。姑娘之前送到东宫去的那些箱笼,全部都有人搬过来,一个都没落下。”
容洇看了一眼外间。
几排箱笼整整齐齐地摆在外间的地板上,正等着人打开收拾。
确实都是她从容府里带出来的东西。
容洇还以为,昨天那么乱,这些东西不会找回来了。
早膳摆好,王德全过来唤人。
饿了一天一夜,容洇在膳桌前坐下,总算有了些胃口。
用完早膳,王德全又带着人将桌上用过的膳食撤下,另将一个五层的红木什锦彩绘食盒放到了容洇手边。
“容姑娘,殿下方才吩咐了,让您将这几碟糕点送到乾政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