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箱子里不是还有从容府带过来的药,煎上一幅,喝了就好了。”
容洇碰不得姜,这是她打从娘胎里出来身体就带上的毛病。
一碰到姜,她身上就会浑身发痒,长红疹子。
最严重的有一次,她直接晕了过去。
不过那是她吃了整整一大块姜的缘故。
只要控制好接触姜的分量和时间,她身上的症状并不会太严重,有时候甚至都不用吃药,躺在床上休息一会,过上一个两个时辰,身上的红疹就会自行消退了。
今夜的醒酒汤她喝得也不多,想来症状应也不会太过严重。
回到长宁殿。
明秋着急,来不及歇一歇,就马不停蹄地去箱笼里将从容府带过来的药找出来。
循着方才王德全带着去御膳房的那条路,张罗着让里面的厨子熬好药,又马不停蹄地将药端了过来。
容洇趁热将药给喝下,洗脸漱口,换好寝衣,直接就睡下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身上起的那一片红疹却并没有如容洇所料那般很快好转。
反而还有愈来愈严重的趋势。
容洇在睡梦中都禁不住浑身的痒意,一直翻来覆去,指尖不住挠着脖子上的红疹。
守在脚榻上的明秋半梦半醒,听到床上传来的窸窣动静,连忙揉了揉眼,开口问一声:“姑娘,怎么了,可是身上不舒服?”
等了好一会儿,却都没有听见容洇的声音。
明秋心里一咯噔,连忙从脚榻上起来,急匆匆穿好鞋,掌过一旁的小灯台,掀开落地的床幔,探头去察看容洇的情况。
宽阔的象牙龙床上,容洇身上紧紧裹着那张单薄衾被,蜷缩在了床榻最里侧的角落上。
额上不住洇出来的汗水已将她额前和耳际的鬓发全部打湿。
容洇面色潮红,唇上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苍白。
明秋伸手去探容洇额头,刚一碰到,指尖便被烫得一缩,连忙摇着她肩膀要将人叫醒:“姑娘,姑娘,您醒醒……”
接连叫了好几声,床上的容洇却显然是已经被身上的高热给烧得迷糊了,半天没有反应。
明秋忙将殿里烛火点起,去打了一铜盆冷水过来救急,给容洇擦脸擦脖。
就这么一直擦了许久,容洇身上温度却一直没见降下来。
扒开容洇身上的衾被一看,那本来只在脖子上的红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蔓延到了全身。
手上、腿上,全部都是。
原来方才姑娘睡前喝下的那服药并没有奏效。
明秋心急如焚,将那方冷帕敷上容洇额头,连忙出门去找太医。
可明秋从来没去过太医署,从长宁殿出来,方醒悟过来自己并不认得去太医署的路。
眼下又是深夜,周围路上人烟稀少,打眼望过去,只远远地看到零星几点火光亮起,约莫是起夜的宫女或太监。
可实在是隔得太远,明秋刚想跑过去,那点光亮就消失不见了。
抓不到人来问路,明秋提着灯在廊下着急地踱了几圈,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王德全。
殿下对她们姑娘不好。
但好在跟在殿下身边伺候的王公公是个好心的。
姑娘进宫的这几天,也一直多亏了他的照顾,若是他知道了姑娘生病的消息,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刚才她和姑娘回来的时候,乾政殿的烛火也一直在亮着,眼下说不定殿下和王德全还在那儿。
明秋心底生出一丝希冀,再拖延不得,忙提着灯,拎着裙角一路匆匆往乾政殿跑过去。
远远地见到乾政殿透出来的隐约火光,明秋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太子殿下若是还在乾政殿,那王公公也一定会在那儿。
只是明秋忘了,宫城里规矩繁多,她一个下人,没有王德全引路,她连乾政殿都靠近不得。
刚迈下阶,迎面便被两个手执长矛的禁卫军给拦住:“什么人?”
明秋被长矛上锋利的寒光一吓,往后退了一步。
“我……我是容姑娘身边伺候的婢女,我们姑娘生病了,能不能烦请您通融一下,让我进去找一下人?”
那两个人不知道明秋口中所说的容姑娘是谁,也并不认得明秋,肃着一张脸,语气冷硬。
“不行,前朝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那、那我不进去,您去帮我把殿下身边的王公公叫过来行吗?”
明秋哆嗦着手,解下耳朵上容洇送给她的那一副金耳坠塞过去:“这、这耳坠是金的,给您,求您帮忙通禀一声。”
那禁卫军瞥一眼明秋掌心里那两点薄薄的金色,嗤笑一声,不耐烦地推开她手:“再不离开,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明秋一个不稳,被那禁卫军用力推了个踉跄,人摔倒在了地上,手里的耳坠也跟着掉到了地上。
明秋手里紧紧抓着那耳坠,捂着脸,慢慢哭出了声。
她找不到人……
她们姑娘可怎么办……
檐下悬着的廊灯被夜风吹得簌簌响动,黯淡的光线从灯盏里投照而出,将地板上明秋一人寂寥的影子拉成长长的一道……
头顶苍穹星月落幕。
天际缓缓破晓。
黑沉沉的夜云被灿烂的朝霞撕开一个口子,东边朝日慢慢从地平线上升了起来。
又是一个彻夜未眠。
褚南川抬手,按了按疲倦的眉心。
外头王德全带着人进来伺候。
眼一瞥,看到那碗依旧放在案上的醒酒汤。
那醒酒汤放了整整一夜,早就凉得透心,也喝不得了。
虽可惜了昨夜容姑娘的一片心意,王德全还是上前,将那碗醒酒汤收拾了。
只是他才刚捧过那碗醒酒汤,褚南川却忽然皱住了眉头:“等一下。”
那碗醒酒汤静静放了一夜,里头的汤料全部都沉到了底下。
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