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影山飞雄把我带到排球部更衣室楼下的长椅坐着,让我等一等。
一个人坐在那里时,我就差不多止住泪水,连理智也回笼大半分。
……我刚刚是在干什么?
看见飞雄帮我出头,劈到指甲还和他撒娇?!!
天啊。
明明我们在冷战啊。
正当我绝望着、剪不断理还乱之际,影山飞雄他拿着一个工具箱下来了。
工具箱打开,里面全部都是——
美甲用品?!!
22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过奇异,他主动解释道:“我经常用这些,因为做二传手对手部状态要求很高。”
——不好意思,原来肤浅的是我。
想来也对,排球最常用的就是手,看他们打比赛手指受伤都有过几次,指甲劈到应该也是家常便饭了吧。
影山飞雄说他要先用酒精消毒、洗伤口,可能会很痛,让我抓住他的手臂。
这是我第一次捏到男生的手臂,不同于女生的柔软,有些硬邦邦的。
……但是手感很好,很有韧性。
特别是我一吃痛,手一缩的时候,他完美抗住我的发泄,手都不抖一下。
可就算是他极力放轻动作,我还是又痛哭了。
他没空给我递纸,我就用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用力,这样才能忍住不收回手。
23
我受伤的手指被包起来,我说我想要蝴蝶结,影山飞雄说他不会。
他最后叮嘱我:“放学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
我们好像结束冷战了。
我举着伤手,一边抽抽搭搭地整理状态,影山飞雄在旁边等着我。
我想要跟他和好,就说道:“飞雄,你真的好厉害,不仅排球打得好,方方面面都还很细致。”
影山飞雄的回答果然耿直:“这没什么,其他二传也会。”
“……你好诚实,”我总是会被他的坦诚给逗笑,“一般人被夸奖,不应该说‘哪里哪里’‘你也不赖’吗?”
影山飞雄:“哦,哪里哪里。”
给我笑得把最后一点泪意都憋回去了。
“我才是想问你,”他突然道,“刚才那两个女生……你有生气吗?”
“一开始超生气的,简直要爆炸了,”我回忆当时的状态,“但发现她们不是我的朋友时,就觉得好了一点。”
接着再无奈道:“有喜欢我的人,也有讨厌我的人嘛。”
我没说的是,影山飞雄帮我出头后,我就一点也不在意她们说的话了。
“说到这里,飞雄你当时到底在哪里,好像瞬移一样。”
“哈?不都说了在睡觉——把运动外套罩外面趴着睡,她们没发现吧。”
“不过,”影山飞雄道,“丹希,我三四岁的时候就开始打排球了。”
“你真的是第一次知道我会这些吗?”
24
我没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午休结束的铃声响了。
想起教室里还有一地的试题本,我连忙小跑赶回去。
影山就跟在后面——他没跑,我也无心管那么多。
所以我也没注意到他在干什么。
25
——影山飞雄只是快步走着。
他抬起一只手,是让笠原丹希忍痛发泄抓住那一只手臂,仔细一看,上面还有几个还没消完的指甲印。
指甲印……影山第一次对它有了特别的在意。
他若无其事地放下手。
唔,反正不讨厌。
26
我和影山飞雄和好了。
大家的反应也挺快的——因为左手受伤,部活的时候我只能做些文书工作,比如记录数据之类。看见学姐要一个人拖着背心框走,我顺口道:“飞雄,帮帮忙嘛。”
影山飞雄:“哦。”
然后那些热闹的打闹或是聊天声就暂停了一瞬,一秒的寂静之后才恢复正常。
我:“……”
看不出来,都还挺八卦。
而且——
“小武老师,”我拿着红笔在试卷上画上圈,“自己学生的试卷自己批呀。”
小武老师摸着后脑勺抱歉抱歉:“昨天和乌野教练商量对策来着,忘记批改了,麻烦你了笠原。”
我:“。”
这还能说什么。
批改试卷多了,就变成一项机械性工程,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和脑中的正确答案判别。
我开始走神。
从受伤那天起,我再没有很频繁地看手机——或者说,期待着置顶聊天框的动静,也开始克制自己发讯息的频率。
事实证明,就算我不主动,对方也不会想起我。
27
也许那两个女生说的也有道理,我倒追得很狼狈。
更糟糕的是,可能对方根本就没意识到我在、追、他。
那可就太绝望了。
28
周末,我去了东京。
人是早上去的,虽然心绪沉重,但表情上还过得去,顶多有点紧绷感。
但下午黄昏回来时,我已经哭懵了。
真实情况比绝望还要绝望。
棒球社的降谷前辈,根本就不记得我。
不记得我就算了,还以为我和线上聊天的那个不是同一人。
手往包里一摸,纸巾已经用完,我不得不找到最近的便利店去买新的,进去时根本没注意店铺招牌。
低着头找到纸巾结账,耳边响起乌野教练沉沉的烟嗓:
“……笠原?!你、你怎么了啊?哭得这么厉害?!”
竟然是熟人开的店!
乌野教练虽然看起来不太好惹,但对女生很好,上一秒刚骂完犯错的队员,下一秒只要面对我们经理,脸挤成一团糟都要憋出一点笑容出来。